要讓沈問輕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出現,就不能完全不留余地。沈問輕可不是蠢人,如果他們在進入厄拉斯加州之後才消失無蹤,他很輕易地就能調查到殺手V在厄拉斯加州的蒙城出現,繼而猜到曼德研究所有異。
從八區邊界到蒙城曼德,開飛機也不過一個多小時,是一個還算安全的距離。
將至天明時,解恆空和宋照隱進入了蒙城境內。兩人稍作休整,順便搜集了一下情報。到了黃昏之際,循著車內更新的提示,他們再次將車換成了更適合山地的越野,朝著曼德而去。
遠離城區之後沒一會熱,入目便只剩下荒無人煙的黃土,稀稀落落的林木,在夕陽下,是無邊荒涼。
先前的到來和離開,解恆空都是坐飛機,從來沒有注意過曼德附近的景象,匆匆一掃也隻覺得空寥偏僻。此時坐在疾馳的越野車裡,看著依然荒涼的黃沙飛土,他的心境卻已經是和從前大相徑庭。
在不知道M001就是宋照隱的時候,解恆空對進入曼德是混不在意的無畏,他的神思乃至肉體好像都是飄著的,失敗或是成功的結果也是飄著的。
現在的他依然無畏,卻沒有了從前的那種沒有著落的飄蕩。前路依然叵測,結局同樣未知,他卻好像有了方向。
因為宋照隱在他身邊,
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靠近利索河畔上遊,距離既定坐標大約三百米的地方,新建了一座佔地約一平方千米的觀測站。兩排平房與圍欄相連圍成了一個正方形,四角各有三米高的瞭望台,中間則是矗立著高達百米的旗杆,二區的區旗正隨風飄蕩。
宋照隱關閉車燈的同時打開了車上安裝了短效屏蔽儀,這是可以阻隔一般的雷達搜索裝置,能夠避免被直接偵查。
依靠超強夜視能力,宋照隱將車停在了一排幾乎枯萎的喬木林之後,有雜草的遮擋,黑夜為幕,倒也算是隱蔽。
宋照隱拿著望遠鏡觀察著觀測站的動向,沒一會兒便察覺到不對勁兒。
太安靜了,觀測站除了中間的旗台有燈光亮著,其他地方都是黑黢黢一片。
兩人對視一眼,從車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槍支彈藥,摸黑潛入其中。
觀測站處處留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但一番搜尋,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這裡,尋找曼德其他入口的時候,觀測台主控室的儀器忽然亮起燈光,漆黑的屏幕也許隨之亮起,閃爍著的雪花消失不見,一張放大的英俊臉龐出現在屏幕中央。
金發碧眼,雪膚紅顏,正是邁爾斯。
隨著邁爾斯後背仰靠,四周的環境也隨之清晰,他正坐在一張銀白色的靠椅子上,背後是透明的玻璃房間,是宋照隱和解恆空都很熟悉的觀察室。
“宋,你終於來了。”邁爾斯將下巴擱在交叉的十指上,眉眼含笑,溫柔得仿佛苦盡甘來後的滿眼期待,“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說完這句話,兩人身後的牆壁忽然打開,露出被藍光照亮的封閉式電梯,而屏幕上的內容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原本對著邁爾斯臉的特寫鏡頭,變成了能夠看到全局的廣角鏡頭,清晰地拍攝出觀察室裡立著的無數生物艙,裡面男男女女大部分都是穿著白色研究服。
而離鏡頭最近的那個生物艙裡,赫然是穿著襯衫,氣質儒雅的刑先生——謝邢。
和那些緊閉雙眼不知生死的人不同,謝邢是清醒的,睜著一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眼睛望著邁爾斯所在的方向。雖然被困,但他眼裡沒有絲毫窘態與憤恨,很是從容。
“你以為你這麽做,他就會原諒你?”
因為隔著生物艙,謝邢的聲音顯得低小沉悶,卻依然清晰地落入邁爾斯耳裡。
坐在高台之上的邁爾斯沒有說話,屏幕裡的監控顯示,宋照隱已經走進了他打開的電梯通道。
還有解恆空。
他一點都不意外,解恆空也會跟著來,甚至對於解恆空的到來,十分歡迎,這樣他才有機會除掉他。
臉上依然笑著的邁爾斯用搭在下巴上的右手食指抹了一下下頜,緩聲開口:“誰知道呢,但他來了不是嗎?”
謝邢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為什麽來,你心知肚明。總歸不是為了和你重歸於好。”
邁爾斯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片刻後,銀色靠椅轉過來,邁爾斯笑著問:“謝邢,你怎麽沒有一點當階下囚的自覺?”
謝邢又笑了一聲,從容開口:“誰讓你有求於我呢?”
——
曼德經歷的幾次三番的破壞,實驗室部分地基甚至發生了塌陷。於是經過修繕過的實驗室便比之前縮小了一圈,但基本地形分布還是沒怎麽變。
隨著電梯門打開,率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實驗室,而是蜿蜒曲折的地下通道,前後經過管道叢生的機房重地,物資儲備室,以及地下防空通道,最後再從乘坐儲備室的電梯繼續往下,才到達曼德實驗室入口。
這一路上,不再是空無一人,而是屍橫遍野。有穿著觀測站工作服的alpha,也有穿著作戰服的殺手。解恆空憑借腦子裡關於白鴿寥寥無幾的記憶,認出了其中有兩個是隸屬於白鴿的殺手,還有殺手V。
這倒是讓他有些驚訝。
出了電梯,看到門鎖大開的實驗室入口,解恆空揶揄似的開口:“邁爾斯為了迎接你,還真是煞費苦心,不僅掃清了所有阻礙,還把謝邢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