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麻痹感讓宋照隱腦袋發沉,他沒有回答,因為他也沒想到辦法。
“要不咱們投降吧,”解恆空勾起嘴角,看向宋照隱的眼神裡透著些癲狂,他輕聲說道:“只要你在我身邊,當小白鼠也不是不能忍受。”
宋照隱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地看著解恆空,像是在考慮,又像是在怔然。
就在這時,他耳邊忽然響起一道音色清潤的氣質成熟的男音。
“想出去嗎?”
宋照隱驀然一怔,隱有迷離的瞳孔凝聚了一瞬,那聲音繼續開口:“殺了解恆空,我讓你走。”
幾乎是同時,與宋照隱視線相對的解恆空漆黑的瞳孔也微微收縮,閃過一絲警惕。
顯然解恆空也聽到了這道聲音。
這聲音凝實,清晰入耳,不似阿春的聲音空曠外散,是來自他們耳朵裡的內置耳機。
“你是誰?”宋照隱問道。
耳機那邊並沒有直接回應,靜默三四秒鍾後,才又響起回音,“你殺了他,就可以離開這裡,從此天高任鳥飛。”
大概是因為命令被忽視,又或是其他,這句回應的咬字比之前更重,語氣更沉,透著不滿的憤怒感。
始終保持沉默的解恆空忽然緩緩開口,“殺了我,就放他離開?”
他臉上笑意不現,只有冰冷的森然,脖頸更是隱隱暴起青筋,透出紅斑。
這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問題,讓解恆空本就混亂的思緒更加混亂,幾乎是瞬間回想起了當初在曼德暗河河畔的場景。
當時的烏鴉也是這樣逼他們自相殘殺。
在生路之前,給他們選擇。
解恆空用他深邃得近乎深情的雙眼凝視著宋照隱,輕聲問,“你要走嗎?”
冰雪味兒的強勢信息素不再針對那扇鋼板牆,而是朝著宋照隱而來,當初那種不被信任的愕然,被拋棄的難過在這一瞬間洶湧而來,讓解恆空理智全無。
而他這一系列情緒變化,盡數落在宋照隱眼裡。他知道解恆空這是在連番的刺激下即將失控的征兆,於是下意識地朝著解恆空後頸伸出手,想要安撫眼前即將失去理智的alpha,卻在動作的一瞬間被他反手鉗製。
解恆空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撲到,雙目赤紅地緊盯著身下的alpha,像是要將他吞食入腹的獸類,卻隻問出一個害怕答案的問題,
“你又想像上次那樣,殺了我離開嗎?”
麻醉劑的濃度越來越高,姿勢的翻轉讓宋照隱腦子裡眩暈更甚,甚至反應了兩秒鍾才回憶起他所說的上次,指的是在曼德地下暗河邊,他在記憶的刺激下下意識選擇朝解恆空開槍。
“你覺得我會讓你走嗎?”解恆空語氣充滿危險的意味兒,完全不給宋照隱開口的機會,繼續開口:
“我可不是什麽大度的人,我不會像阿劫那樣舍己救人,為愛赴死!我自私自利,為了我自己高興,我什麽都做得出來。我死了,我也會拉著你一起!你得陪著我。”
解恆空面目猙獰,語速很快,但語氣卻越來越輕,就像是越來越沒有底氣,最後五個字甚至有些輕微顫抖。
宋照隱並沒有發覺,但他通過周身的信息素感覺到了解恆空此時的憤怒,痛苦,還有濃濃的不安。
被同類信息素刺激出的松木信息素變得緩和,宋照隱艱難地抬起被鉗製的右手,或許是麻醉劑對解恆空生效,又或是解恆空本來也沒想阻止。
總之宋照隱抽回了手,掌心附在解恆空的後頸的同時,聽見解恆空忽然變得凶狠又前言不搭後語的威脅,“你想活命,最好現在就殺了我。”
宋照隱忽然也有些氣惱,他右手五指扣緊,將解恆空的腦袋拉近,冷聲問道:“說完了嗎?”
解恆空強忍著痛苦,額角暴起了條條青筋,他死死盯著宋照隱,卻並沒有任何反抗,像是在等著凌遲一刀。
宋照隱也盯著他,“你是覺得我不會殺了你,所以故意刺激我?”
解恆空的理智已經不能分辨自己在想什麽,宋照隱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麻醉氣體讓他身體軟綿,神思恍惚。
他本就堪堪維持穩定狀態的腺體在大量釋放信息素之後,不斷傳來刺痛脹麻,那種蝕人的疼痛感逐漸蔓延全身,像是在他身體裡塞了隻張牙舞爪的凶獸,殘暴地撕扯著他。讓他躁狂,讓他不安。
宋照隱目光從他泛紅的雙眼,徐徐下移落在他因為緊咬牙關而緊抿輕顫的嘴唇上。察覺到他濃重的不安,他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兒,
“我的確不會殺了你。”
說完,他右手再次用力,同時抬頭吻上解恆空的唇瓣。
麻醉劑的作用下,其實觸感很細微,但宋照隱主動的一吻還是讓解恆空的神思暫時清明了一瞬,他像是被點了穴似的沒有動作,直到宋照隱松開他的唇,又在他後頸腺體上咬了一口。
隨著信息素的注入,解恆空總算是找回了理智,但這一點理智也堅持不了多久,麻醉劑釋放已經超過兩分鍾,最多再過兩分鍾他們就會完全喪失行動能力,成為待宰羔羊。
就在這時,耳機裡傳來呲呲聲響,這次傳來的是伊莉絲的聲音,“喂喂喂,能聽到嗎?”
宋照隱甩了甩腦袋,還沒開口就聽到道格的嘀咕聲:
“剛不還老公老婆,怎麽這麽一會兒就要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