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爆炸來的迅猛又猝不及防,並且威力巨大,來源正是A區地下通道的方向。地面都開始震顫,飽經風霜的建築頂上抖落無數碎石灰塵,一旁的高大鋼架終於堅持不住,搖搖晃晃砸倒下來。
解恆空眸光一縮,幾乎是瞬間翻身將宋照隱推開,而自己沒能幸免於難。
終於將意識從混沌迷蒙的狀態抽離宋照隱緩慢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那掉落的鋼架砸向了解恆空。
霎時間,他腦子裡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心臟更是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掌猛地揪起,讓他靈魂都隨之顫抖了起來。
那是堪比肝膽俱裂的心慌。
被劇痛侵襲的解恆空就只看見宋照隱掀開眼皮,那雙瞪大灰藍色的瞳孔盛滿了驚慌,他嘴唇囁嚅著,也不知道是嘶喊還是無聲,總之解恆空沒能聽見聲音,卻還是分辨出他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解恆空。”
——
這聲爆炸遠比之前所有的爆炸都要來的劇烈,處於地面之上的陳博士都險些在余威中摔倒,她和林娜幾乎是同時望向了聲音源頭。
只見黑暗之中,建築中間的空地轟然塌陷,煙塵鬥亂。大概過了幾十秒,土坑的開口處忽然爬出幾道人影,在嗚鳴不停的警報聲中沒入夜色,消失不見
在經過爆炸造成短暫驚慌之後,陳博士和林娜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任何慌亂,也沒有要尋找守衛的舉動。
“他們逃了。”林娜低聲而緩慢地說。陳博士側眸,瞧見她嘴角微微勾起,是個近乎苦笑與慶幸之間的笑容。
這讓陳博士忽然確定林娜的立場。她不禁想起當初從安妮那裡聽來的八卦——林娜喜歡過“秦空”。
良久,陳博士忽然開口:“那支穩定劑是真的。”
林娜一怔,不解地側眸看向她。陳博士沒有解釋,林娜忽然想起在離開地下實驗室時,她找到陳博士的位置是在多納教授的辦公室裡。
林娜:“你怎麽知道教授那裡會有穩定劑?”
陳博士的嘴角幾不可查地提起,“他習慣把要用的東西放在手邊。”
而當時他正在觀察的實驗體,正好注射了穩定劑。
在道格沒能打開儲藏室時,陳博士就當機立斷地去了多納的辦公室,找到了那支還剩下一大半的穩定劑。
聽到這話,林娜忽然也提起了嘴角,這一次,她的笑容不再苦澀,反而透著釋然。
她總算可以放下心底那一點虛無縹緲的牽掛了。
——
等宋照隱終於找回魂兒,也聞到了硝煙味兒裡濃厚的血腥味兒,摻雜著冰雪味兒的屬於解恆空的血。
他用盡了力氣,擠出來那麽一點行動力朝著渾身浴血的解恆空跌跌撞撞地奔過去,將砸在他肩胛骨上的鋼板推開。
“解恆空…你…”他嘴唇顫抖,眼眶血紅,從來風輕雲淡的冷清臉龐第一次露出了如有實質的張皇失措。
解恆空費勁兒地撤了扯嘴角,“老婆,別哭啊,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宋照隱當然沒哭,但臉色也不比哭好看多少,直到他檢查完解恆空的傷勢,確定沒有危及生命這才松了半口氣兒,還有半口氣兒松不下來是因為他過高的體溫,和遍布全身在血跡遮掩下都清晰可見的紅斑。
爆炸余波逐漸平靜,好在他們距離尚遠,通訊信號沒受到波及。
“預先埋的炸藥被引燃,連接地下暗道的通道被堵住了。”道格沉重著急的聲音響起。
伊莉絲眯了眯眼睛,心裡瞬間想明白這是誰乾的。
她拳頭猛地砸在車身之上,咬牙道,“坎丁這孫子命還真大啊。”
“還有沒有其他的通道。”宋照隱低沉問道。
聽到宋照隱的聲音,伊莉絲心裡松了口氣兒,“你們怎麽樣?”
“他受了傷。”宋照隱語氣沉著。
道格心急如焚地尋找著其他離開的通道,還真讓他找到了突破口。
“有了!”
連接地下實驗室的是安克思製藥廠的藥品實驗區,那裡有供員工通行的電梯間,可以直接離開。
最開始的潛入行動之所以讓解恆空和宋照隱從地下通道悄然潛入,不從安克思製藥廠正面進入,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
現在都已經捅完馬蜂窩了,走電梯也無所畏懼。
伊莉絲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一晚上的行動比她大半輩子執行過的所有暗殺行動都要困難,都要多舛。
就在她思索著該從哪裡下手弄到交通工具,讓他們安全離開安克思時,隱隱泛起魚肚白的天邊忽然傳來一陣嗡嗡嗡的轟鳴聲。
這聲音由低漸高,由遠及近。不過幾秒鍾她便分辨出是直升機的聲音,伊莉絲心頭一凜,忽地聽到身旁的顏翎輕快開口:“來了!”
“誰?”
“我的老板,”顏翎偏頭一笑,余光若有似無地掃過道格,“真正的大金主。”
大概是剛睜眼那一瞬間的驚嚇激發出了宋照隱的潛能,麻醉劑的效力持續消散,讓他意識恢復清醒,隻不遖颩過四肢仍然無力,但好歹是能走了。
道格破開了系統,打開電梯,將他們直接送上頂樓天台。
兩人剛呼吸到山林間的清新空氣,看到遠處墨綠山林和泛白的天空,僥幸沒被炸死的阿春也緊隨其後出現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