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走過去把紅葉兒抱起來,仔細替擦乾淨眼淚,滿臉嫌惡地聽著陳三兒慌亂地狡辯,“不會的,我爹爹還給過你糖呢…不會的…”紅葉兒是他在豐鎮最好的玩伴,他爹爹還說等長大了讓他娶紅葉做新娘子呢,爹爹怎麽可能做那些壞事。
周獄沒功夫卻理會陳三兒接不接受現實,他被雜亂的人聲吵得煩躁,衛瀟似乎也有些低落,他不想再耗下去了,“陳三兒,最後一次,你回不回豐鎮?”
陳三兒肋骨斷了,在地上匍匐著,似是被真相衝擊地緩不過神兒來了,也不再掙扎,只是在嘴裡喃喃著不會的。
左權看他已經無甚威脅,便放開他讓他自己做選擇,周圍的士兵一圈圈散去,衛瀟也轉身準備回帳。
可陳三兒竟突然暴起,向著衛瀟的方向猛衝過去,張著五指似要將人生吞活剝。
周獄下意識揮刀,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斷了兩截。左臂抽痛一瞬,他歎了口氣,把刀扔在外面,攬著衛瀟回了軍帳。
還是一灘血,還是散去的人群,陳家父子,死在新王的刀下。
第26章 久別重逢
不知道哪個好心士兵給陳三兒埋了屍首,待一切收拾妥當,黑狼軍又啟程趕路了。
衛瀟左右看了看,左權與桃子同乘一匹,桃子懷裡還抱了個紅葉兒,真是難為了那匹老馬了。
他坐在馬背上,身後靠著周獄的胸膛,捏著韁繩思忖片刻,抬手勾了勾周獄的下巴,“霽雲,我以後定會收斂些,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嗯?沒有!我…老師不要這樣說,陳家父子確有錯處,老師是替我解決麻煩,是我優柔寡斷才會——”
“你慌什麽?”衛瀟抬手捏了捏周獄的耳朵,“你不必擔心我,現在我不是王了,本就不該那樣放肆。”
“不是的。”周獄想安慰他,雙手卻行動不便,隻好前傾身體蹭了蹭衛瀟的臉,“您現在不是王了…是王后。”
衛瀟似是很喜歡這句話,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偏過頭去吻在了周獄的下巴上。
沿途沒什麽適合扎營的地方,只在中午和夜裡稍作休息,幾乎是連續趕了小半月的路,遠遠地已經能看見下城的殘破城牆了。
周獄不喜歡這些地域界限,在戰時就已下令拆除城牆,還在交界處建了學堂,邊界百姓們齊心合力,現在中下城與百咎窟也算是合為一地了。
到了下城的地界,周獄便遣散了那些過於年幼或年老的士兵,讓他們解甲歸家,軍隊也稍作休整。
聽聞周獄在邊界處建了學堂,衛瀟便著想把紅葉兒也送過去,與周獄商量了幾句便前去帳子裡尋她,掀簾一看桃子也在,正陪著紅葉兒拿草莖編小兔子呢。
他朝桃子點頭算做打招呼,紅葉兒恢復的不錯,見了他也露了個笑,“紅葉兒,你將軍哥哥在邊界上建了學堂,我想送你也去,怎麽樣?”
紅葉兒眼睛亮了亮,而後又低下頭去看了看己的腿,“可是我現在…”
“你想去嗎?你若想去,我和桃子天天背你去。”
“真的嗎?”
衛瀟去看桃子,桃子笑著點點頭,紅葉兒便靦腆地笑了笑,說那她去。
左右無事,衛瀟想帶著紅葉兒先去學堂看看,桃子卻是先把衛瀟拉到了一旁,遞給他了一個半個手掌那麽大的小盒,“這是什麽?”
這小盒也算得上精致,衛瀟警惕地拿遠了一些才打開,有陣清香飄過來。
桃子攪弄著手指,低聲說道,“我從流月閣帶出來的,乾淨的!那個…脂膏,男子總要用到的話。”
“哦…呃…”衛瀟乾咳了兩聲,把小盒收進袖子裡,難得的有些羞赧,別別扭扭地道了聲多謝。
看紅葉兒從帳子裡緩步走出來,他趕緊轉頭把她背起來,“我們走吧!”
兩個人頂著紅熱的臉來到了學堂,門前不知為何圍了半圈人,起先衛瀟以為那是帶孩子來上學堂的,可走近了才發現似乎是起了爭執,圍了群過來看熱鬧的。
門前一老媼牽著一小子,對面站著個女子,聽他們言語,那女子是學堂裡的一個先生。
衛瀟輕輕把紅葉兒放下,上前去詢問那先生,“打擾,在下想送家妹來學堂讀書,敢問先生…這是怎麽了?”
那女子向衛瀟一拱手,看了看他身後的紅葉兒,“小姑娘看著就有靈氣,是可塑之才,只是已經這樣大了,出門就不要再讓哥哥背了,孩子不能這樣嬌慣的。”
衛瀟溫聲解釋,“家妹的腿小時候落了病根,不能久站。”
那女先生一愣,趕緊轉向紅葉兒行了一禮,“是在下唐突了。”
“這事兒還沒過去呢!你說,憑什麽不讓我小孫子上學?”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高聲質問,聲音帶著氣憤。
衛瀟向先生拋去疑問的眼神,那先生很是耐心,給他細細解釋。說在有些地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謬論盛行,不給家裡的女娃上學,她這學堂便立了規矩,女娃上學不要銀錢,也是得了將軍同意的。
可這老媼貪便宜,想讓孫子頂替家裡孫女,還說這名額是她們家的她說了算,這才鬧了這麽一出。
“我說給她減些男娃的銀錢,讓她送兩個孩子都過來,她偏不聽,這…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周圍看熱鬧的也是勸那老媼,說男娃女娃都一樣,不要這樣鬧了,可那老媼不領情,左右看看,覺得衛瀟是個外鄉人,便叫他評評理,“這位公子,你說,那女娃兒早晚是要嫁人的嘛,潑出去的水了不值當的呀,男娃沒得學問不行噠,一家人都要靠男娃的呀,我夫君早早地就走了,我一個人從中城流落到這裡,我要替他把孫兒看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