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途徑偏僻之處時,早已埋伏多時的沈不辭等人乾脆利落地解決了這三人,隨後由白榆為他們易容偽裝。
此次南宮之行,魏枕風預備帶上雲擁和花聚,趙眠則帶著沈不辭和白榆。雖說一切都已安排妥當,但他們要去的地方畢竟是萬華夢的老巢。沈不辭再次諫言,希望殿下回朱府等候,由他為殿下取回解藥。
“不可,手上的紅線你無法偽裝。”趙眠道,“再者,我留有後手,不怕。”
他的後手是丞相和南靖,那魏枕風的呢?
以魏枕風的行事作風,會不會也給自己準備了一條萬一事敗的退路?
趙眠思及此,朝魏枕風看去。
魏枕風感覺他的目光,抬眼與他對視:“怎麽。”
趙眠問:“你爹娘愛你嗎?”
魏枕風一時不解:“嗯?”
趙眠淡道:“家中次子……你爹娘不會覺得有哥哥繼承家業就行了,不用管你死活吧。”
魏枕風明白了趙眠的意思,笑道:“不知道啊,到時候看看?”
漵園到南宮跨越了整個京都城。天快亮時,他們到達南宮山門口。
從山腳下仰望而去,南宮山像一個龐然大物矗立在天地之間,無數點點燈火就是它俯瞰人間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面對如此震撼的南宮山夜景,趙眠的評價是,不如南靖千機院。
魏枕風望著南宮山,思量片刻,問白榆:“萬華夢長什麽樣?”
白榆面露難色:“萬華夢隨時都可以給自己易容,誰也不知道究竟哪個是他的真面目,不過他和坊間傳言的一樣,很矮。”
“有多矮?”
白榆用自己比劃了一下:“比我矮一點,大概到我鼻梁處。”
魏枕風點點頭:“懂了,有勞姑娘帶路。”
南宮的守衛事先已被告知國師召見漵園新人一事,檢查了趙眠和魏枕風手上的紅線便給予放行,加之白榆對南宮的地形還算熟悉,趙眠等人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南宮的正殿——啻月台。
此處剛好位於南宮的半山腰,離他們要去的掩月居尚有一段距離。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站在啻月台大門口,似乎是在等他們。
少年尚未長開一般,骨骼單薄消瘦,生得弱不禁風,一雙清澈純黑的眼眸朝你望來時,頗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
白榆在南宮從未見過這個少年,想來應該是萬華夢的新寵,剛來南宮不久,說話也怯生生的:“你們……是從漵園過來的麽?”
偽裝為女使的雲擁道:“正是。”
“國師大人在裡面等你們。”少年輕聲道,“請隨我來。”
趙眠跟著少年走進正殿,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情形。忽然,他感覺自己的袖擺被輕輕一扯。
趙眠瞥了眼始作俑者,只見魏枕風對著帶路的少年揚了揚下巴。他順著魏枕風的視線望去,赫然看見少年隨著步伐擺動的手腕上有一條鮮紅的,細細的紅線。
嗯?又一個雌雄雙蠱的受害者?
趙眠來不及多想,他們就被帶到了萬華夢面前。
空曠的大殿威嚴肅穆,層層青色台階上擺放著一排排整齊的燭台。燭台上的蠟燭晃動著微光,拾級而上,從低至高的跟隨台階一直匍匐到萬華夢腳下。
男人坐在台階的最頂端,身後是一堵巨大的石壁,上面雕刻著兩條栩栩如生的化蛇,人面豺身,生雙翼,兩條尾巴緊緊纏繞在一起。
這兩條化蛇,似乎正在交尾。
許是燭火太晃眼,又或是山中夜裡的霧氣太過濃鬱,他們離得又遠,男人的臉上像是蒙了一層薄霧,趙眠努力想要看清他的相貌,卻怎麽也看不清。
此人就是天下四宗師之一,東陵大國師,眼瞎又愛給人做媒的萬華夢麽,確實很矮,目測和他十五六歲差不多高,難怪要站那麽高和他們說話。
白衣少年在台階前站定,清亮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跪——”
趙眠目光一凜,正想著如何繞過行禮一事,就聽見萬華夢道:“本座免你們的禮。”
萬華夢的聲音低沉沙啞,讓趙眠聯想到了他身後石壁上的化蛇,給人以一種詭異又黏膩的不悅感,入耳很不舒服。
白衣少年有些驚訝,隨後抿緊雙唇退到了一旁。
萬華夢的視線一一掃過眾人,居高臨下道:“是誰獻的畫?”
畫?
魏枕風看向趙眠的方向。趙眠剛要開口,白榆卻先他一步站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是、是民女。”
萬華夢目光在白榆身上落定瑣死:“你怎麽拿到的那幅畫。”
白榆搬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回國師大人,民女本是教坊司的一名清館,略識得幾個字。那幅畫,是民女一位恩客贈予民女的。”
萬華夢語氣變得急切,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問:“你那恩客姓誰名誰,現下在何處?”
白榆一咬牙,鼓起勇氣道:“大人,民女有一不情之請……”
在旁圍觀的趙眠頭一回發現白榆居然這麽會演,將普通老百姓對上一國國師的戰戰兢兢演得是入木三分,和平時她在東宮溫婉可人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讓她開口是對的,但凡換個人都沒有這種效果。
萬華夢那頭沒了聲音。
等不到萬華夢的回應,白榆不敢抬頭,隻好繼續道:“我家小弟已有婚約在身,實在不便同李兄弟成親。不知國師大人可否收回成命,放我家小弟一馬,為李兄弟另尋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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