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腔愁緒無法宣泄,賈槐唯有喟歎一聲,問:“請問蕭大人,最後一個條件是?”
趙眠道:“第三,事關雌雄雙蠱。雙蠱解藥的配方,東陵告知了北淵麽?”
賈槐謹慎道:“據老夫所知,尚未告知。”
“不錯。”趙眠滿意點頭,“那麽,你們以後也不必告知了,單獨告知我南靖即可。”
賈槐一怔,迅速明白過來——好一招一石二鳥之計。
一方面能進一步挑起東陵和北淵的爭端,另一方面還能握住北淵的軟肋,讓北淵被南靖掣肘,被迫陷入東南兩國的糾葛,根本無法置身事外坐收漁翁。
這麽冷的天,賈槐愣是驚出了一身的汗:“可是蕭大人,中蠱的是北淵小王爺啊。若東陵不肯交出解藥配方,北淵又豈會放過我等?”
趙眠微微一笑:“這便是貴國和北淵的事了,與我南靖何乾。”
賈槐啞口無言。
一直在側廳旁聽的安遠侯,不禁感歎:“我們的太子殿下真是越來越像蕭相了。”
容棠卻不敢苟同:“可骨子裡,他還是最像皇上的。”他想了想,又道:“北淵得知此事後,以小王爺的性子或許會直接上門興師問罪,勞煩老侯爺多加小心,別讓他打擾到殿下。”
安遠侯捋須笑道:“容太傅放心吧,有老夫和沈家那個小子在,北淵的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冬至前一日,京都果然下起了大雪。
一夜過後,雪停初晴,庭院中積雪皚皚,雪似梅花花似雪。周懷讓把棋盤擺到了院子裡,和殿下對弈雪中。
不遠處飄來陣陣藥香,是白榆正在為趙眠製作雌雄雙蠱的解藥。她已經從東陵那拿到了解藥的配方和藥材,接下來的三個月她的首要任務便是煉製解藥。
周懷讓發現殿下有些心不在焉,問:“‘每逢佳節倍思親’,殿下是想家了麽?”
趙眠“嗯”了一聲。冬至過了,便是除夕。他中秋就沒有回家,也不知這個除夕還能不能和家人一起過。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至少,他不想帶著東陵的蠱毒回到南靖。
身著鎧甲配著刀的安遠侯在一旁喝著小酒暖身,沈不辭走了進來,道:“殿下,老侯爺,北恆王和易大人來了。”
安遠侯當即拔刀,大喝道:“鄰國小王,人在何處?!”
沈不辭道:“他說他是求見。”
這倒是安遠侯沒料到的,“興師問罪”還能求見啊。他問趙眠:“殿下,您要見嗎?”
趙眠沒有猶豫:“傳魏枕風,易大人留在前廳喝茶。”
即便他現在不見魏枕風,魏枕風也多的是辦法找到他。他不是不信任安遠侯和沈不辭,他只是太了解魏枕風了。
於是,魏枕風就被“傳”到了院子裡。
在自己的地盤上,趙眠沒有易容。他頂著自己的臉,一襲朱柿色華服,外頭披著雪白的狐裘,一手捧著暖爐,一手手執黑子,極是雍容華貴。沈不辭和安遠侯分列在他左右,向魏枕風投去警覺的視線。
魏枕風本就帶著不爽而來,聞到藥材的味道後更是眼眸微暗,滿臉的不痛快。
周懷讓替殿下開口問道:“小王爺雪日求見,可是有什麽要事?”
魏枕風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趙眠,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周懷讓怒道:“大膽,竟敢直呼太子名諱!”
魏枕風冷笑:“你家太子也沒少直呼本王名諱。”
周懷讓道:“你如何能和殿下相提並論?”
“我的確不能。”魏枕風嗓音微冷,“我沒他那麽狠心。”
面對魏枕風的嘲諷,趙眠相當平靜。他見過魏枕風真正發怒的樣子,現在的魏枕風遠未到那個地步,他身上沒有那種令人無法呼吸的壓迫感,頂多只是有點被人壓製的不爽。
這樣的魏枕風,並不可怕。
趙眠對周懷讓等人道:“你們先退下罷。”
“可是……”
“放心,”趙眠看了魏枕風,“他不敢對孤怎麽樣。”
待眾人都退下後,魏枕風沒了顧忌,他在趙眠對面坐下,打開天窗說亮話:“趙眠,你是想要我求你嗎,求你賞我一副解藥?”
趙眠反問:“你覺得呢?”
魏枕風就笑:“想要我求你大可直接告訴我啊殿下,我跪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跪一次又何妨?”
趙眠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想要解藥,可以對東陵施壓,看看他們給不給你。”
“呵,少來。”魏枕風隨手拿起一枚白子,稍作思索,接著周懷讓的棋下了起來,“南靖的十萬精銳還在東南邊境壓著,你不松口,他們一個屁都不敢放。”
趙眠看向棋盤,驚訝地發現魏枕風下了一步好棋,一眼就看穿了他早早設下的陷阱。
沒想到小王爺常年混跡在武官之中,棋藝居然……也能入眼。
“你有什麽條件,直接說吧。”魏枕風乾脆地說,“你想要我怎麽樣,給你下跪,認你做大哥,還是為你表演殺魚?”
趙眠眉頭一皺:“誰要看你殺魚。”
他才覺得魏枕風善於風雅之事,一口一個大哥和殺魚又打回原形了。
魏枕風笑道:“你不是很喜歡吃魚嗎。”
趙眠淡道:“你看不出來麽,你是在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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