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眠又問:“最後半個時辰你想做什麽。”
魏枕風看著他。
趙眠:“……”
魏枕風:“……”
趙眠被魏枕風抱進寢宮,放在了那張紫檀木的大床上,也在記事本上添上了最後一筆,剛好湊齊了五個“正”字。
魏枕風在東宮的這段日子和趙眠玩了不少花樣,有時趙眠都會好奇他哪裡學來的這些。但這一回,魏枕風沒有別出心裁地玩花樣。
最正常,最簡單的姿勢,魏枕風在上,他在下,沒有什麽激烈的動作,魏枕風也沒有像之前一樣逼他說出一些難以啟齒的話,亦或是故意讓他看到某些失禮的地方。魏枕風只是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然後克制不住地低頭吻他。
完全可以用“循規蹈矩”四字形容的方式,因為時間匆忙也來不及做充足的準備,在床上安安靜靜的魏枕風更讓人有些不習慣。可趙眠仍然沉醉不已,在一片輕緩柔和中得到了滿足。
事後,魏枕風照例要幫趙眠清理。除了第一次他不懂,之後他再未讓趙眠因此不舒服過。然而趙眠卻破天荒地拒絕了他:“時辰不早了,你走罷。”
“不差這麽一會兒。”魏枕風想去抱他,“我陪你去沐浴。”
趙眠推開魏枕風:“孤有點累,先躺一會兒再去。”太子殿下閉著眼睛,不鹹不淡道:“你應該不需要孤送?”
“不需要,你累了便早點睡。”
趙眠“嗯”了一聲,把自己埋進被窩裡。他聽見窸窸窣窣的穿衣之聲,很快,魏枕風就把衣服穿好了。
魏枕風要走了。
魏枕風看著被子裡鼓起的一大團,笑道:“你就那麽困?不再最後看我一眼?”
趙眠悶聲道:“要走快走,少廢話。”
魏枕風悠悠道:“做完就走,感覺和偷情似的。”
“……滾。”
魏枕風笑了聲,彎下腰隔著被子抱了抱趙眠:“初秋再見,眠眠。”
被子裡的身體顫了一顫。
魏枕風真的要走了。
趙眠聽著魏枕風逐漸遠離的腳步聲,他似乎在門口還遇見了周懷讓。周懷讓問他:“小王爺這就走了?”
魏枕風笑著說:“走了。”
魏枕風竟然還笑得出來。
趙眠面無表情地從被子裡鑽了出來,隨便披了件外衣,走到窗邊駐足。
窗外是離開東宮的必經之路,可他卻看不到魏枕風的身影,足以證明魏枕風走得多快。
一股怒火湧上太子殿下的心頭,他感覺到什麽東西順著他腿側流了下來,余光瞥見放在桌上的記事奏本,突然覺得厭煩不已,驟然一甩手,筆墨紙硯全被他的袖擺帶了下來,墨汁濺滿一地,硯台撞擊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滿地狼藉。
這一聲巨響讓趙眠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有多失態後,他猛地閉上眼,試圖將這股火強壓下去。
他氣的不是魏枕風,他在氣自己。
氣自己說到做不到,根本無法平靜地面對分別。
氣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他天真地以為自己改掉了黏人愛哭的毛病,其實不過是因為沒有遇到想黏的人而已。
但他確確實實長大了,他不是五歲的小太子,即便黏不到喜歡的人,他也能做到情緒穩定,事事顧全大局,更不會再哭了。
趙眠再睜開眼時,整個人已經恢復了太子殿下該有的威儀。他轉過身,正要吩咐宮人端熱水進來,愕然地發現魏枕風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怎麽回事?魏枕風不是走了嗎?
他方才那麽不冷靜的模樣是不是都被魏枕風看見了?
趙眠強作鎮定,問:“怎麽回來了。”
魏枕風定定地望著他。
太子殿下披散著長發,站在狼藉之中。他隻穿了一件輕薄的外衣,隱約可見他筆直白皙的雙腿以及流下來的他的東西。
魏枕風眼中墨色沉沉,流露出一絲難過:“我本來想最後親你一下再走。”
“哦,”趙眠神色傲然,“來吧。”
魏枕風走到趙眠面前,雙手捧著他的臉頰,低頭在他嘴唇上碰了一碰,而後低聲問他:“怎麽又發脾氣了?”
魏枕風這麽一問,趙眠就裝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又氣又恨:“我發現我陷得好深,比我想象得還要深。”
魏枕風大約明白了太子殿下在氣什麽,安慰道:“別慌,有我陪著你,你陷得再深也沒我深。”
“胡說。”趙眠在這種事上也不忘爭強好勝,“明明是我陷得更深。”
魏枕風愕然:“你怎麽會這麽想?”
“你說走便走,瀟灑死了,一點都沒有舍不得的樣子。”趙眠低聲控訴,“我說我舍不得你,你就故意嘴欠氣我——我為什麽做不到你那樣?”
魏枕風眉梢微挑,道:“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問你,你願意為了我放下手中政務,離開南靖,一走便是一月麽。”
趙眠露出猶豫的神色。
魏枕風追問道:“我再問你,你願意為了我放棄南靖的皇位嗎?”
趙眠愣了愣,搖頭:“不願意。”
“那不就得了。”魏枕風歎了口氣,手上輕一用力將趙眠的嘴擠成了鴨子狀,“你不要總是看我說了什麽啊趙眠,你要看我做了什麽——你覺得我瀟灑?可我不瀟灑能怎麽樣,抱著你哭哭啼啼地說我不走,不報仇了麽?那樣也太弱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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