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枕風又是一愣,數日未眠未食讓他的反應比平時慢了不少。他走到趙眠面前,低頭看著穿著新華服的太子殿下:“我現在發現了,可以嗎?”
趙眠漠然:“晚了。”
“你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尊貴,這是要突出太子殿下的威儀方便罵我?”
“嗯。但要表現出尊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讓你開心些。”趙眠用高傲的神色掩蓋住自己的不自信,“是你自己說的,我長得好看,你喜歡看。結果給你看了半天你也沒有反應。”
魏枕風喉結滾了滾,情不自禁地抬手碰了一下趙眠耳垂上金色的耳飾,露出笑來:“抱歉,我以後會好好欣賞的。”
沉浸在過去不可挽回之事中,往往會讓人忽視現下所擁有的美好。仇要報,反要造,飯要吃,覺要睡,美人更要看。
魏枕風用完午膳,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覺。翌日醒來神清氣爽,眼下的黑眼圈沒了,臉上恢復光澤,淚痣也更明顯了,少年的美貌重新佔領高地。
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趙眠。太子殿下不在屋中,周懷讓正在幫他整理一堆剛從禦書樓借來的古籍。
周懷讓笑眯眯地和魏枕風打招呼:“喲,小王爺振作起來啦?恭喜恭喜。”
魏枕風揚唇一笑:“是啊是啊。你家殿下呢。”
周懷讓道:“殿下受邀去參加雅集了。”
雅集是文人雅士吟詠詩文,談今論古的集會,在各大書院裡時常有之。
魏枕風有些奇怪:“奔泉書院的人不是很不待見我們麽,怎麽還會邀請趙眠去參加雅集。”
“奔泉書院不待見的是北淵,又不是我們。”周懷讓樂呵呵道,“當學生們知道殿下不是北淵人而是南靖人之後,一個個高興得要死。”
魏枕風:“……哦。”
魏枕風在水榭涼亭中找到了趙眠。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今日似乎很有與民同樂的興致。他沒有穿自己那些昂貴的華麗服飾,而是和奔泉書院的學生一樣著一身白,也沒有佩戴過多的玉飾,極是清雅素淨。
風吹時衣袂飄飄,流風回雪,宛若謫仙。
眾學子望青山而賦詩,臨瀑布而舉觴,趙眠似乎也樂在其中。被一個又一個學子搭話時,竟然不是那副“你們也配和孤說話”的神色。
趙眠的話並不多,他多是以聽為主。但即便如此,他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場的均是和趙眠年紀相仿的學生。在魏枕風看來,個別人看趙眠的眼神似乎有那麽一點耐人尋味。
他才兩天沒在趙眠身邊看著而已。
魏枕風笑了一聲:“挺熱鬧啊。”
北淵小王爺猝不及防的造訪使得雅集上氛圍驟變。學子們停下高談闊論,向魏枕風投去戒備的視線,卻又不得不屈服於對方的身份,遵從禮儀行禮:“參見王爺。”
魏枕風一一掃過這些人的臉,確認其中最好看的那個都不及自己的一半,心裡痛快了不少。
“你們先退下,”他道,“本王有話和蕭大人說。”
眾學子不如何情願地退下,有幾個膽子大的還戀戀不舍地一步三回頭。
魏枕風在石桌旁一坐,仰起頭問趙眠:“你剛剛在和他們聊什麽?”
趙眠道:“在雅集上能聊什麽,自然是吟詩作文。”
“太子殿下那副瞧不起任何人的表情呢?怎麽不用上。”
趙眠奇怪道:“這些學生各個才華斐然,其中說不定就有日後能為南靖效力的棟梁,我為何要瞧不起他們。”
魏枕風笑道:“本王從前竟不知殿下會偏愛讀書人。”
聽魏枕風的語帶揶揄,趙眠便知他恢復得差不多了,心中大石落地:“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是想趁機打聽打聽嵇縉之的事情。”
“誰?”
“嵇縉之。”趙眠道,“我父親的一位舊友。當年我父皇能成功奪嫡,嵇縉之功不可沒。”
父皇登基後,嵇縉之本應和他父親一樣位極人臣。可此人似乎隻享受奪嫡的過程,對做官沒什麽興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嵇縉之常年遊走於四大學府之中,對南靖丞相的招攬置若罔聞,閑來無事就帶兩三個學生玩玩。近幾年,他客作於奔泉書院,就是想離南靖遠點。南靖已有了一個蕭相,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他就不去上京城湊熱鬧了。
魏枕風聽完嵇縉之的事跡後,饒有興趣道:“能讓蕭相欣賞的人,我也想見識見識。”
趙眠淡道:“嵇縉之是南靖人,絕不會為他國效力。若你也想招攬他,孤勸你趁早死心。”
魏枕風道:“放心,我不和你搶人。我就當個旁聽,行麽。若他真那麽有本事,我倒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他。”
趙眠勉強同意:“可以。”
魏枕風向他道了謝,話鋒一轉:“對了,太子殿下今天也很好看。”
趙眠才不信。他嫌棄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衣,說:“我肯定沒昨天好看。”
“這不能比。”魏枕風笑道,“兩者是不一樣的風采。”
趙眠若有所思:“後日你希望我穿哪件?”
後日?後日……是什麽日子來著。
魏枕風驀地一愣,一副錯過了一億白銀的表情:“什麽什麽?原來我可以選嗎?”
趙眠點點頭:“你可以提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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