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逸比魏枕風小兩歲,五官秀美,溫潤而澤,說起話來溫言軟語,仿若涓涓細雨,聽得人極為舒坦。
魏枕風還真沒吹牛,他兄弟姐妹的長相各個在常人之上,沒有黑皮這點很重要。
魏懷逸向魏枕風行了禮,看到坐在魏枕風身側的趙眠,小心翼翼地問:“皇兄,這位是?”
“是本王的王妃。”魏枕風笑吟吟道,“快叫二嫂。”
魏懷逸乖巧道:“二嫂。”
趙眠:“……”
他都沒有讓弟弟和妹妹叫魏枕風大嫂,失策了。
“皇兄上回從南靖給我帶回的藥十分管用,這半年來我發病的次數大為減少,太醫也說我的病情好轉了很多。”魏懷逸眉眼含笑,“看來,我有望活到皇兄君臨天下的那日了。”
“管用就好。”魏枕風假裝沒聽見魏懷逸最後一句話,笑道,“給藥的那位南靖神醫現下就在宮中,回頭讓她再給你看看。”
最後求見的則是魏枕風的六叔,掌管盛京禁衛的英王,魏霆乾。英王是個典型的北淵武將,沉毅寡言,注重血脈,當初要不是魏枕風從天闕教手中救出了他唯一的嫡子,他也不會輕易站隊。
和英王一同求見魏枕風的還有諸位輔政大臣,明顯不是來找他嘮家常的,魏枕風自然不能在寢宮見他們。
於是乎,剛回來屁股還沒坐熱的恆王殿下不得不換上蟒袍,在北淵君王理政的宣德殿召見群臣。
魏枕風一到,眾臣紛紛向其躬身行禮:“殿下。”
魏枕風笑著讓這些前輩不必多禮,由此可見他的為君之道和趙眠的不甚相同。大部分時候,這位年輕的掌權者言笑晏晏,心情好時甚至會和屬下說說笑笑。但在場之人再清楚不過,恆王殿下可不是靠他的好性情掌控北淵江山的。
魏枕風從英王身邊路過,問:“六叔,阿嗣最近怎麽樣。”
英王答道:“承蒙殿下記掛,府上一切都好。”
入座時,魏枕風的目光在龍椅上停留片刻,眼眸沉了一沉,而後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龍椅一旁的太師椅上。
站在珠簾後的趙眠看到這一幕,輕輕放下了珠簾。
魏枕風離京一月,輔政大臣們有成堆的事情等著向他稟告,其中最重要的事莫過於確認儲君的人選。在魏枕風放棄皇位的前提下,五殿下和英王是最有資格的兩個人,朝中為此分成了立長,立幼以及嘗試讓恆王殿下對皇位感興趣三派。
趙眠知道,魏枕風不是對皇位沒興趣,而是不想有興趣。
待魏枕風回到承明宮已是深夜,他在偏殿找了半天沒找到自己帶回來的王妃,卻發現無人居住的主殿居然亮著燈。
魏枕風走了進去,果不其然看見他的王妃就在裡面,穿著由南靖絲綢製成的又輕又薄的寢衣坐於燈下。
即便沒有穿龍袍,也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趙眠身上的貴氣仍舊絲毫不減。他既有帝王的威儀,又像個等待晚歸夫君的王妃。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味。
魏枕風欣賞了好一會兒,才道:“怎麽來這了?”
趙眠道:“過來看看北淵的龍床有沒有南靖的大。”
“結果是?”
“差不多大。”
魏枕風笑了聲,在趙眠身邊坐下:“今日你見了這麽多人。你覺得,這些人之中,誰才是邊城行刺之事的幕後主使?”
面對這個問題,趙眠搬出了自己的老辦法:“那就要看誰能從中獲益了。”
魏枕風分析道:“德妃母子想靠討好我拿下太子之位,英王表面上未顯現出爭儲之心,但其羽翼日漸豐滿,他是不爭也得爭,否則德妃坐上太后之位時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魏枕風頓了一頓,“至於四弟……”
趙眠道:“可是排除掉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再不可能亦是真相。”
魏枕風點頭讚同:“確實。”
趙眠站起身,道:“朕乏了,睡罷。”
魏枕風瞥了眼趙眠身後嶄新的龍床:“我抱你回偏殿睡?”
趙眠嘲笑他:“你敢坐西夏的龍椅,睡南靖的龍床,卻不敢坐北淵的龍椅,睡北淵的龍床。”
魏枕風眉梢微挑:“不是不敢,是懶得坐。”
這種鬼話也就騙騙北淵人了。
“我說過,別讓我成為你的軟肋。”趙眠看著他,“也別讓繁繁成為你的軟肋。”
魏枕風抱起雙臂:“我也說過,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留在你身邊。”
他知道,他怎麽會不知道。
他何嘗不希望魏枕風能留在他身邊,但他不能剝奪魏枕風坐上九五之位的樂趣。
魏枕風一日沒有天子之名,魏枕風就要在北淵稱旁人為“陛下”,就要向除他之外的人行禮。
想想就不爽。
趙眠淡道:“你一路過關斬將,披荊斬棘,好不容易讓皇權成為了自己唾手可得之物,最後卻過不了美人關,不覺得可笑麽。”
魏枕風調笑道:“哪有自己說自己是美人的。”
趙眠額角一跳:“你少跟朕轉移注意力,朕……本來就是。”
“是什麽?美人嗎?”
“不要以為在你的地盤朕就不敢拔劍——把話題給朕轉回去!”
“是是是。”魏枕風好聲好氣道,“可我已皇權在手,又何必執著於一個名分。只要你想,我現在就能把北淵的後印給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