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頤鳴睜圓了眼睛,雙目血紅,狠狠地瞪向坐在高台上的那抹身影。
整間大殿裡,或許只有文清辭聽到了他的話。
桂頤鳴的語句破破碎碎,乍一聽很難理解。
但是看過無數部小說的文清辭頓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前朝某年,國境內鬧起了雪災。
謝釗臨借此機會,編造了類似於“帝星不穩,招致災禍”的傳言,並大肆散播。
甚至於……還殺了到雍都來逃荒的難民!
自然災害原本就是一個王朝覆滅的重要原因。
更別說謝釗臨還將其與所謂的“鬼神之說”聯系在了一起,有意在背後推波助瀾。
放在平常,或許不會有人理會這種說法。
但是在那段人心惶惶的日子裡,便格外唬人。
謝釗臨的皇位,的確不是正大光明地拿到手的。
延儀殿的另一頭,一直垂眸的謝不逢忽然緩緩地笑了起來。
雪災、難年,慘死於雍城外的流民?
這一切,都是為了彰顯先帝“無德、無能”,逼他退位。
要不是今日聽到謝釗臨寫滿了恐懼的心聲,謝不逢還真的不知道,當今聖上竟然將這麽重要的事,埋在了心底。
而他之所以這麽著急想要殺了那群貴族,也是因為謝釗臨大概猜到,這群人對自己乾的“好事”知曉一二。
芙旋花丹起了效,皇帝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刑部尚書清了清嗓子,繼續念著最終裁判。
而在他們被拖下去的那一刻,文清辭看到……
這群人的眼中,寫滿了恨意。
其中不但有對謝釗臨的……更有對自己的。
皇帝一向自詡賞罰分明。
既然有罰,那必定也有封賞。
謀反的貴族全被押了下去,延儀殿內轉眼空空蕩蕩。
賢公公帶著聖旨站了出來,笑著念起了皇帝的封賞。
他剛剛開口,一邊的禹冠林便笑眯眯地朝文清辭看了過來,同時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今日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封賞必定會有文清辭一份。
果不其然,賢公公象征性地念了幾句,“文清辭”的名字,便出現在了他口中。
——太醫文清辭,護駕有功,特封為正三品翰林學士,以彰皇恩。
“翰林院”這一機構,自前朝就有,但是衛朝卻從未設立過。
沒想到皇帝今天竟然因為文清辭,將它重新提了出來。
翰林院裡有卜、醫、棋、術學之士。
他們平常並不用上朝,只是充當著皇帝的私人秘書、顧問的身份。
……如果要封賞文清辭的話,這的確是個好位置。
雖然早就猜到皇帝要賞文清辭,可是聽到“翰林學士”這幾個字之後,眾人臉上的表情,還是在刹那之間精彩了起來。
太醫署最高的太醫令,也不過是個五品官。
可是今天,文清辭竟然一躍成為了三品大員。
衛朝立朝二十余年,誰能想到晉升最快的大臣,竟然是一個太醫呢?
謝釗臨此舉,簡直是將文清辭捧到了一個前所有為的高度。
文清辭:……!!!
盡管早有準備,但是他的大腦,還是在瞬間便空白一片。
幸好微笑早就同面具般僵在了他的臉上,文清辭的動作優雅,絲毫未顯驚慌。
“臣謝主隆恩。”
此刻他的聲音陌生到自己都有些認不出來。
皇帝笑著朝文清辭看去,末了忽然補充道:“愛卿來雍都已有數月,一直住在太醫署也未有府邸。太殊宮外一直空著的承合苑,正好還沒有主人,往後愛卿便住在那裡去吧。”
承合苑同樣是前朝所修,之前一直住著歷代的翰林大學士,賜給文清辭的確合適。
然而聽到這裡,大殿角落得謝不逢,卻忍不住皺起了眉。
一絲不容忽視的不悅從他眼底閃過。
太醫署的臥房,狹小又過分簡單,的確配不上文清辭的身份。
可是謝不逢心裡的那個聲音,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自己不願文清辭住到宮外,更不願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呵呵,陛下如此看重文清辭,還不是因為他的血嗎?』
『如此豐厚的賞賜,不過是買命錢而已。也不知道他還能風光幾時?』
謝不逢緩緩地眯起眼眸。
他下意識地想起了那日雪地裡冰冷僵硬的羊羔,還有文清辭身上的溫度。
瞬間,難以言喻的憤怒與恐懼感,便佔據了少年的心房……
封賞結束,皇帝便命眾人退下。
延儀殿在太殊宮靠南的位置,屬於前朝范疇,文清辭之前並沒有來過。
一行人在兆公公的帶領下,向后宮而去。
“……再過幾日文太醫便要喬遷新居了,咱家在此恭喜您了,”說著,兆公公便頗為誇張的朝文清辭拱手,末了又側身問,“就是不知道文太醫打算哪日辦喬遷宴?”
按照衛朝的傳統,凡是被賞府邸者,都要設宴感謝皇恩浩蕩。
但是文清辭對這種活動,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搖了搖頭,輕咳了一聲笑著說:“此事等未來再說吧。”
文清辭的話音剛一落下,一旁的謝不逢忽然轉身冷冷地將兆公公看了一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