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們做過最美的夢,也不敢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唯有陳老四等那五十工人,見識過蕭青冥的手段,對他最為信任,陳老四激動地抓住他的袖子,聲音發顫:“喻公子說的是真的嗎?不會在哄騙我們吧?”
蕭青冥淡淡道:“放心,這裡的貪官汙吏很快就會被繩之以法,不久之後,朝廷必有廢除匠戶制度的文書下達。”
“剛才發生的事,大家也看見了,哄騙諸位,對我又有什麽好處呢?”
“我如果想對大家不利,只需要袖手旁觀,讓那蕭孟手下帶人捉拿你們就是。”
陳老四等人感激地點點頭:“喻公子說的是,我們沒有不相信您的意思,只是,我們熬了這麽多年,日子從來只有更難過,實在是,不敢相信會有這種好事……”
蕭青冥輕歎一聲:“以後日子會好的……”
他話語未盡,卻聽遠處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眾人詫異回頭望去,只見一大群官兵擁簇著梁督監遠遠跑來,足有大幾百人,人人手持長槍——原來是梁督監收到消息,把附近衛所的官兵給調來鎮壓民變了!
這下,剛剛穩住的局勢頓時再起波瀾。
梁督監指著對面的涼亭,大聲道:“這群刁民,竟然敢造反!綁架永寧王府的小郡爺,還敢毆打監丞,實在罪不可赦!來人,給本官把反賊拿下!”
工人們驀然又騷動起來,這次的危機來得更大更凶險,這麽多衛所的官兵,可不是文興縣令帶來的那群差役可比的。
“原來是姓梁的狗官,難怪沒捉到他,原來跑去搬救兵了!”
“這下完了,我們真的跑不了了……”
“喻公子不是說朝廷不會問罪嗎?我乾脆殺出去,把姓梁的狗官幹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本來已經絕望的蕭孟,一下子又抬起頭,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梁督監如此順眼:“梁大人!快來救我呀!”
梁督監越過一眾官兵走出來,看見他愣了愣,不是說小郡爺和監丞被刁民綁起來了嗎?怎麽被那姓喻的手下給扣了?
蕭孟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梁大人,這個姓喻的仗著自己是喻攝政的手下,狐假虎威,完全不把我們永寧王府放在眼裡……”
梁督監眼珠一轉,反而“哈”的一聲笑了:“小郡爺,你我都被這個冒牌貨給騙了!他根本不是京城喻家的人!”
他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頓時一片驚呼,文興縣令有些發懵,他看過對方出示的令牌,確實無疑啊。
蕭孟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哇,原來是個冒牌貨,打著喻攝政的旗號招搖撞騙,還敢扣押本郡爺!”
秋朗和莫摧眉等一眾近臣們,面色古怪,紛紛露出不忍卒視的神情。
反而是跟著方遠航來的幾個技術學院的學子,一臉懵然,這位大人若是冒充喻大人的旗號,如何指揮得動方博士?
蕭青冥眯了眯眼,他手中的光環卡時限即將結束,但他神色從容如故,唇邊似笑非笑,甚至有幾分好奇,這個梁督監怎麽突然如此肯定自己的身份是假冒的?
正在思索間,梁督監身後,緩緩走出另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
一襲玄黑雲錦長袍,勾勒出一把清瀟傲岸的身骨,神容俊美,氣質儒雅,步履款款間,披散的青絲略微揚起幾許,沉穩中透著幾分恣意的味道。
梁督監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眾人道:“這位才是真正的喻公子,他手中有喻攝政的手令信物!本官核對過,錯不了!”
蕭青冥和對方的視線在空中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兩人的眼神同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喻行舟怎麽會在這裡?!莫非是京城出了什麽事?
……該不會是專程來找他的吧?
自己不過是出門微服出巡一番,用得著喻行舟親自來接他回宮嗎?
蕭青冥眼中難得流露出幾分轉瞬即逝的錯愕,很快又被他掩藏起來,只是嘴角頗有幾分乾壞事被正主抓包的啼笑皆非。
他難得冒用一次身份,怎麽就被喻行舟給當場逮住,這家夥該不會天生來克他的吧?
這叫他以後還怎麽乾壞事……
他默默捏了捏手裡的光環卡,使用時間徹底結束,金光一閃,卡牌收了回去。
就在蕭青冥內心瘋狂彪戲時,對面的喻行舟一雙黑沉的眼,卻是牢牢盯住了他,仿佛被某種不知名的磁石吸附住了,眼裡除了蕭青冥,周圍的一切都模糊成了黑白的布景。
梁督監在他旁邊說了什麽,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滿心滿眼都是蕭青冥那張英氣勃勃的臉。
一股古怪的躁動自他心臟勃發,腦海了仿佛有個邪惡魅惑的聲音,在不斷催促他上前,將人牢牢抓住,擁抱,親吻,或者做些更親密的事。
這種渴望前所未有的強烈,喻行舟壓抑了十多年的心防,在這種誘惑和渴慕下,幾乎潰不成軍。
他垂在袖中的手死死攢著,最後一絲理智拉扯著他,他不能,他也不該……
短短一瞬,喻行舟幾乎被某種黑霧淹沒的眼瞳,忽而恢復了清明,他面上依然維持著僵硬的淺笑,內心卻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怎麽會這樣……
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他明明一直隱忍著,好好的壓製在角落裡,生怕叫外人看出一星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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