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老鐵匠跟他講的那個故事。
一個小寡婦,逃荒到一個村上,小寡婦可愛,很多村民都喜歡上了小寡婦。
村子裡風氣開放,寡婦改嫁並不丟人,大家夥都鼓勵寡婦去追求幸福。寡婦也不忸怩,殷勤接待著登門提親的小夥,想在裡面找一個如意郎君。可遺憾的是,每一個小夥她都看不對眼,只能無奈拒絕。
拒絕多了,登門自然就少了,按理說被拒絕的不該再做無用功,奈何小寡婦遲遲未選定丈夫,使落空的人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被拒絕的也無法真正死心,漸漸地就明爭暗鬥了起來,妄圖鬥敗對手,自己去享受豐美的果實。
一個好好的祥和的村子,因為小寡婦變得烏煙瘴氣,村長不願看到自己守護半生的村子最後鬧的分崩離析,不得已,將小寡婦趕走。
小寡婦委屈,覺得自己沒錯。看客們也不覺得小寡婦有錯,可又是誰的錯?是美麗的錯?是攀比的錯?還是人心的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驅趕了小寡婦村莊能得到平靜,重要的是,無論何時,個人的利益永遠超不過集體。
“秋哥兒,如果你不想別人覬覦你,就做出不被覬覦的樣子,要麽,你強到無人敢惦記,要麽,就找個人,兩個人一塊,堵住外邊的嘴。你留在上官家,不妨找個上官家的人,不是我替滿小子說話,事實上也只有他最適合。滿小子很得三小姐中意,將來很大希望接任三院管家,你出身不高,跟滿小子匹配,再高的不要去想,想多了鑽進去就成了執念,心中有執念又怎麽會自在?怎麽能安生地過日子?秋哥兒你說對不對?”
*
“秋秋?小秋?秋寶?秋兒?我叫你什麽,你說!”
夏滿抱著白秋,滿足地趴在他身上。
少年幹了半宿農活,折騰出一身臭汗,本應該倒頭就睡的,可他偏偏睡不著,摟著領他乾活的人,興奮地喳喳叫:“我真是要說,這兔兒神真是神了!”
夏滿頻頻啜吻,余光借著窗外透進來的一點亮,掃向櫃子上放的一隻小兔神。
那是夏滿後來自己去求的兔兒神,後背插著旗傘,細紅的三瓣嘴下還粘了縷小胡子,“看見沒,那是紅袍兔神的舅舅黃旗兔神!我去買時,做兔神的老板告訴我紅袍兔神沒了,給我介紹了神力更強的紅袍兔神的舅舅。我當時還想,這多半是兔神老板誆我,黃旗舅舅那麽厲害,幹啥大家一說買兔神都買紅袍的呢?我說不要,我就要紅袍,兔神老板這才告訴我,說黃旗也不是不靈,是太靈太霸道要求求神者付出代價大家才不買,能安安靜靜把神拜了就得到靈驗,為什麽要去求不講理的家夥?我一聽,當機立斷就買了黃旗兔神。我對他說,我什麽代價都肯付,只要快點讓我喜歡的秋哥兒接受我,結果你猜怎麽著?你真的接受我了!秋哥兒,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之前我就想,你軟乎乎的抱著得多舒服……”
“那你現在舒服了嗎?”
被子底傳來蚊蠅般的輕歎。
夏滿把被沿拉開,露出黑黢黢的白秋的腦袋,捧住了又親,“舒服,舒服死了!秋哥,我們再來過吧。”
日子在夏滿的賣力耕作下又過去小半個月,白秋整個人被耕作成了一顆熟透的葡萄,不動作,不說話,只是站著,就能冒汁。
夏滿抓緊一切時間同他做炕上那碼事,沒辦法,年輕人開了葷,根本就收不住,三院隨處可見,哪怕有一片芭蕉葉遮擋,夏滿都能拉著白秋,猴急地解了褲頭。有時晃動的狠了,把巴掌吸引過來,巴掌一邊望一邊好奇地叫,夏滿還會笑話它:“你看什麽?找你的母狗去!蠢東西!”而這時,白秋往往都忍著,咬著唇把唇咬出血也不吭聲。
他就像一個殉道者,以身殉道去實踐老鐵匠說的話——給自己找個人,就能收獲平靜的日子。
這並非沒有效果,沒日沒夜地耕作,三院的人都知道他和小滿結了契了,嬤嬤臉上滿是可惜,心疼小滿出類拔萃卻找了個老貨,可看到白秋乾活勤快,模樣也清秀,漸漸地就沒了不平的心。
其他幾個下人,或羨慕,或不屑,有些年紀輕的一入夜就來他們房間聽牆角,聽多了按耐不住,發到手的月錢一大半都獻給了窯子裡的丫頭。
馬房刷馬的小賴子偶爾路過前院還問:“秋哥兒,這男人真能和男人在一塊?真有滋味?唔,你們村還有沒有和你一樣好看的菜農,給我也介紹一個唄。”
每當這時夏滿就會跑過來,趕蒼蠅似的把小賴子轟走,同時牽住白秋的手,“別拿介紹人來忽悠我老婆!”
他們之間的愛稱,夏滿因得意過頭,早就有恃無恐地當著眾人的面喊白秋老婆,至於白秋,即使行為上再放蕩,屋裡屋外,都隻喊夏滿小滿。
夏滿不樂意,逼著白秋喊更親密的,白秋便會茫然地眨眨眼,嘴巴閉的死緊,任夏滿耍盡招數,仍是淡淡的一聲:小滿。
愛與不愛,就是這麽乾脆。
他可以把自己交給夏滿求一個安定,可以慣著夏滿在床上做出對方喜歡的姿勢,可他沒辦法逼迫自己喜歡夏滿,就像他沒辦法逼迫自己重新愛上原隋,倘若他有那個本事,他老早就是原隋的妾了。
玉茗後來也有找過他。
白秋避了幾次避不過,為防止玉茗避到上官家其他少爺手上,便親自同玉茗說了狠話,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對抗一向強勢的玉茗,說完,自己都出了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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