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起初也有這個意願,然而打更聲一陣一陣傳來,又一陣一陣飄遠,他的意願也隨著聲音越來越小。
去了又能如何?
要挽回,怎麽挽回,他太知道了!
倘若他可以做到,也不至於搞成今天這局面,再有,去窯子裡抓/奸,他不怕,就是會打了夏滿的臉。
夏滿今後要做三院的大管家,他早也預備著和夏滿的夫妻路快點走到盡頭,既如此,又何必當著那麽多人去折他的面?
須知,結契只是老舊的光棍多的村子才會有的傳統,在縣城,只要是個體面人家都不會認,等到夏滿結契的事從宅門裡傳到大街小巷,白秋真怕那孩子反過勁來後悔,倒把他當成了仇人。
“行了,算了吧,他只是壓力大,讓他好好想想。”
白秋推拒著,不肯再跟著走。
賴頭卻眼睛一蹬,頭髮如燒了一半的紙錢飄搖著往上衝。
“壓力大也不能去逛窯子啊!好好想想可以在家想,不能在婊子的床上想!他跟我,跟王篩,還有院裡其他人不一樣,他成親了!你們叫結契,不過結契也是成親呐,男人跟男人成親,他是丈夫,你是妻子,他怎麽能拋下妻子不顧去找別人?把你當什麽?!不行,我必須為你討回公道!”
“小光那麽欺負你,也不見他這個當丈夫的出來維護,你每天睜開眼閉上眼都是乾活,這麽好的妻子,提著燈籠也找不到。秋哥你除了生孩子什麽沒做成?他到底在不滿足什麽?不行,我不依!我得跟他算算,要是沒意思過了,趁早別過!寫下文書,或是按你們結契解契的規矩,去某個姻緣廟把流程走一遍,剛好小姐也沒替你們正式操辦,解了契,他要去窯子去窯子,你要在家乾活就在家乾活,你倆互不相乾,也別一方纏著讓另一方沒臉。”
“你說誰讓誰沒臉?”
賴頭話音剛落,門外轉角就走出一個人,人沒走近,酒氣先撲上來,是夏滿,衣服還沾著煙花巷裡的脂粉味。賴頭一腔正義,看似為白秋出頭,其實心裡藏的那點彎繞,根本瞞不過夏滿的眼睛。
他就知道,他一走,那些躲在暗處覬覦他梨子的小混球會躥出來,把他沒吃透的小白梨搶走,他以為會是王篩小光之流,想不到竟是賴頭!!
屁股毛都沒長齊就學著人家去窯子玩婊子,平日裡裝的傻頭傻腦,讓旁人以為他很憨厚。結果呢,咬人的狗不叫,瞧這一番話,伶牙俐齒!字字珠璣!可不像那個吃塊紅燒肉就傻樂一天,狗狗祟祟來他屋外聽牆角,一個大子就能打發出去買茶的二愣子!
第67章 楊梅瘡
夏滿突然出現,不光賴頭,白秋也嚇了一跳,他倒不像賴頭那麽生氣。在他心裡,能維持個家便好,他一點也不願把事情鬧大,最後弄的狼狽收場,丟人的還是夏滿和上官家。
為此,他先一步出來,友善地拉了拉夏滿的袖子,這一拉,掩藏在對方襯衣裡的脂粉更加爆炸,劣質的俗香飄灑在下過雨的長街,賴頭的臉緊跟著扭曲。
他做夢都想擁有的白秋,往後就要做嫖客的妻子,這叫他怎麽忍?
白漱勸了他多少次讓他為自己爭取,他都拒絕,一是不願奪人所愛,二是,他自認比不上夏滿。
可那個他認為比不上的,聰明的,會賺錢的,會來事的,模樣英俊,招人喜歡的夏滿,如今已經變成一個髒兮兮的嫖客,在婊子堆裡滾了一圈,全身都是臭狐狸的臊氣,又來擁抱他的秋哥。
他為白秋不值,為自己不甘!
既然夏滿也成了嫖客,和他一樣住進了窯洞,憑什麽他還要謙讓?他的愛並不比夏滿低!
“秋哥,你和他解契!”
身隨心動,賴頭一巴掌拍開白秋拉住夏滿的手,趁夏滿還醉著,身體軟的沒勁,用力一推,把夏滿推在地上。
“他背叛了你,你不能原諒他。”
“賴頭,你別火上澆油!”
“我不是火上澆油,他跟婊子睡了,不是賭氣,不是鬧著玩。你聞聞,他真跟婊子睡了!把活丟給你,自己出去快活,這種人秋哥你還跟他過什麽!”
“關你屁事!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染房了?要論玩婊子,你玩的不比我多?原先我只顧收拾小光都忘了收拾你,你等著,我明天就去找七胡,讓他把你踢出去!不,不單是你,還有小光,你們兩個癟犢子,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存的什麽心,這麽晚了,你不睡覺找我的白秋,攛掇我們解契,你們就那麽乾淨?白秋,我是去了窯子,你不也和賴頭攪在一起?!”
夏滿被一向看不起的賴頭推倒,又窘又羞,明明理虧的是自己,為了撐幾分薄面,竟拉白秋下水,說白秋也不乾淨。
這話原也沒錯,白秋十八歲跟人,十年來走了四家,加上前天夜裡被小光逼迫,算次數早就算不清,算人頭,五個比夏滿還多三個,這麽看來,兩人是破/鞋對爛貨,誰也別嫌棄誰!
然而異地而處,在夏滿肉體出軌的情節上,白秋可算得上無辜。畢竟跟小光那回是被逼的,跟錦兒,最後一次分別,他也把話說得很明白——回不去了,但凡世間有後悔藥,嫦娥也不會住進了廣寒宮。
自始至終,白秋都沒把夏滿出去嫖當回事,可當夏滿這麽說,他的心還是猶如被針扎了一般。
原來夏滿一直瞧不起他,難怪他在那事上不從,夏滿會那麽生氣,當時夏滿一定在想,你個早就被玩爛了的老兔子,走了四家了誰能有你騷?在我面前裝什麽純?你不願意,你也不想想,我和你結契是為什麽?你真當我是為晚上回來你給我做的幾頓飯嗎?我缺那幾頓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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