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原隋是吊著他呢,不肯一次多了把他養肥,白秋沒什麽不忿,現在的日子比在村裡摳牆喝白水強多了,曬了一上午太陽,幹了一上午活,白秋感到特別充沛!勞動使人愉快,幾個時辰了,他完全沒想錦兒。
“成敗在此一舉!”
白秋雙手合十朝灶王爺的方向揖了一揖。
巴掌聞著繚繞滿院的香味,蹦噠著撒歡,白秋拿了濕抹布護住手,掀開鍋蓋。
熱氣噴薄而出,白秋盛了一碗,被煮爛的蟹腳稍稍沉澱,湯面是淡淡的淺黃,有兩根豆芽漂浮其上,白秋嘗了嘗,嘴一砸稱讚道:“鮮!”
第14章 姐姐罩你
是鮮啊,玉茗在外面都聞到了,她早上出門時隻吃了一點糕點,這會被河鮮味勾的,肚子裡的饞蟲都翻江倒海,緊著催走了原平,玉茗敲響了白秋的門。
白秋放下碗來開門,這是他跟玉茗第一次正式打照面,十年前原隋成親他曾遠遠地瞥見過一眼,一晃十年,玉茗到底長啥樣,他已經記不清,只知道對方身份高貴,是宋知府的千金,和原隋成親的第一年就有了娃兒,還是個男娃兒,生在羊年臘月。
玉茗也知道白秋,從原隋嘴裡套一點,從原平嘴裡套一點,組成她心目中勾人的喇叭花,白秋會做飯更加深了她對白秋是個勤勞恬靜的小家碧玉的認識,可真見了人,她又不覺得白秋是小家碧玉了。
誰家的小家碧玉長成這樣?那臉白的就不像個農民,兩隻眼睛圓圓的,黑漆漆的,不動時全是濕氣,動時一股子淘氣,白天充盈著靈氣,晚間化成清魅的鬼氣,要如何抵擋這抹清豔絕倫的鬼氣?連玉茗這個正牌夫人都忍不住憐惜。
白秋怯生生地看著她,手慌張地擦著腰上的圍裙,“您,您是?”
玉茗說:“我是你隔壁。”
她拿出事先備好的福餅,白秋誠惶誠恐地接過,點頭哈腰地將玉茗往裡邊請,“我是白秋,這屋子不是我的,我是暫借住在這的,不日就要搬走了,所以才沒去拜訪周邊的鄰居。”
“你要搬走了?為什麽?”
玉茗站住腳,微微皺眉。
“原……原主人趕你了?”
“沒有,是我自己要搬出去,總不能一直住在別人家,不合適。”
“哪不合適?”
玉茗笑了,“是不是聽見了什麽風言風語,比如,屋主人的夫人懷疑你們有不正當關系,要來找你?”
此話一出,幾乎等於自爆。
無奈白秋是個遲鈍的,玉茗頭戴面紗,身段比之十年前圓潤了不少,他一點沒認出這位興致勃勃前來拜訪的婦人就是原隋的正妻,把人迎進屋,又是端茶又是遞水,殷勤的有些狗腿。
“我和屋主人,我們就是普通朋友,我從鄉下來沒地方住,他借我個地方落腳。我是要做生意的,你瞧,我正在給我的面攤熬湯底呢,等力巴們把攤子支起來,我賺到錢,立馬就搬出去。”
玉茗:“你要支攤子?”
白秋:“是啊,在十八裡街。”
玉茗:“你自己嗎?”
白秋笑笑,“嗯呐,我自己。”
他撓著頭,仍未感覺不對,許是第一次有人登門示好,忽然受到歡迎,讓白秋有些飄飄然,巴掌好奇地在院子裡打轉,白秋招呼它進來,它提著小籃躍過門檻,白秋指著籃,同玉茗介紹,“面攤,素面,蔥油面,海鮮面。”
“嗯。”
玉茗點頭,“我聞到了,在外面,好濃的一股螃蟹味,你這攤子還挺下血本。”
“我用的是河蟹,也就圖個味道,要肉是沒有的。唔,要不,你幫我嘗嘗?我這試了半天,都是一個人吃,還沒給別人試過,你試試,給個意見?”
“可以啊。”
玉茗伸出手,她早就想管白秋要了,只是沒抹開臉,既然白秋主動給,她自然從善如流。
小狐狸的情況,和原平說的不太一樣,原平說,小狐狸是原隋養在外邊的家雀兒,但家雀兒都是癱著懶著等人喂吃的,哪有自個兒出去找吃的?白秋不肯長住,又積極籌措著自己的生意,臉雖然滿足一隻狐狸精的基本要求,穿的卻是普普通通的麻衫,原隋說他是菜農還真不是說謊,玉茗親眼看著他擇菜勻菜,那熟練勁,說是菜祖宗她都信呢!
“海鮮面配醋拌小菠菜會更好,你夾這個,喝一口湯,吸一口面,再吃一口菠菜,來。”
白秋遞上筷子,水靈靈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玉茗不自覺地就被這股喜氣圈帶,按照白秋說的,一口湯,一口面,再一口菜,幾種東西下肚,那一瞬間的美妙,就像剛從雲端躥上天,又從天邊摔下海,在海裡翻騰後爬上岸,迎面吹來空靈的山風,帶著草木的香氣,玉茗感到自己就是隻淋著香氣的小螃蟹,身為府台小姐,她什麽好東西沒吃過?如今卻被一碗面感動到淚流。
或許原隋離不開他,非要把他帶回家也有這方面的因由,一隻漂亮的小狐狸,能談天,能做飯,晚上摟進被窩能暖床,白天還自力更生地出去擺攤。
玉茗對他的喜歡更深了,如果非要往家領一個,她希望那個人是白秋。
“你這手藝真絕!你去開攤,準能掙大錢!”玉茗發自肺腑地讚歎。
白秋歡喜地端坐在桌子一角,聽了玉茗的話,眼睛烏亮,他不知道這位突然造訪的鄰居叫什麽,可這不妨礙他對新鄰居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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