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白秋屬於夏滿,饞也無用,便閉上眼,塞上耳,想不看不聽慢慢地也就忘了,可跟他一起的賴頭,卻完全不會察言觀色,他越是不聽,賴頭就越說個沒完。
什麽今天吃飯,白秋朝他笑了,笑的好看,露出了兩個小梨渦,又什麽他去還碗,趁機摸到了白秋的手,不是很滑,但溫溫的軟軟的特別暄乎。
還有夏滿著急忙慌地把人給抱走,白秋的狗便叫,每回那狗一叫,賴頭就一臉淫蕩地和他說白秋也在叫。
他把被子蒙上,使了全勁不去想,然而賴頭又去聽牆角,那混蛋,每天都聽,每天都給他說。
說著說著,他就也跟著去了,這一去,便徹底烙下了心魔。
他恨白秋,恨白秋給夏滿舒服,恨白秋總是撅著小屁股在炊房裡生火。
他恨白秋見到他,眼都不抬也不打招呼,卻放著狗狂叫任由夏滿帶著他去鑽山洞,把他好好的一個人勾的,喂完了馬也去鑽白秋去過的山洞,跟個老癡似的,一邊想他一邊舔山洞的石壁。舔完了就自暴自棄,入了夜照舊禁不住誘惑和賴頭去聽牆角。
他的錢包也空了。
白秋沒來時,他是個老實孩子,每個月都能攢下點錢。
他會研究怎麽喂馬,怎麽養馬,他的心多靜,只有他的手藝他的馬。
都是白秋害的!
白秋來了,他就壞了,賴頭也壞了,一有假,兩人就結伴去長街下面的小窯。
賴頭跟他打暗號,說,弄白秋。
他也惡狠狠地說,弄白秋!
但其實,他們誰也弄不成白秋。他們在自欺欺人,他們弄的是假的,是十五文一次的小倌白潄,在那個窯子裡算是好看的,上了妝還更好看一分。
小光和賴頭是白漱的常客,他們要求白漱在伺候他們時換上大戶裡常見的下人衣服,然後讓白漱轉身,賴頭入戲過深,偶爾還會拿鍋讓白漱裝著在炒菜,他則從後面撲上去,就好像,白漱是白秋,而他,是夏滿。
白漱也知道自己是被當了替身,也不生氣,完事了就拿他跟賴頭打趣,小光始終無法忘記,白漱合上衣坐在床頭,絞了煙絲朝他們吹氣時嘲弄的語調,“既然爺們喜歡的也不是什麽厲害人,多攢點錢娶了便是,來我這讓我拎鍋做飯的我倒不嫌,只是爺們這麽飲鴆止渴,何時是個頭呢?說句不該說的,就爺們這樣小心翼翼,連我這個婊子都看不下去,要我能遇到這樣待我的爺,還擺什麽臉兜什麽份,早就在你們中間選一個了。”
白漱一說,小光就沉默。
賴頭有些缺心眼,倒聽不出白漱話裡的諷刺,反而很認真地告訴他:“不行啊漱哥兒,我們喜歡的那人,他已經有人了,我們再怎麽樣也不能橫刀奪愛啊!”
“哦,看來賴子兄弟還是個君子,君子成人之美嘛。”
“那可不!”
賴頭抓著頭嘿嘿傻笑。
小光卻恨不得砸他一腦袋,晃晃那裡面的水。
笨蛋,這婊子在笑話咱們呢!他笑話咱們只能張著嘴空饞卻吃不著,笑話咱們空有一個體面的身份,卻連個鍋台轉都拿不住,他笑話咱們比不上夏滿,可咱們真的比不上嗎?
小光一點也不服。
論條件,他不比夏滿差啊!夏滿就是機靈點,會討三小姐喜歡,但是他,他也有一手絕活。
他養出的馬,最肥碩,四肢最有勁,鬃毛最水亮,連大管家都誇他把馬照顧的好,為什麽白秋就不肯看看呢?
須知每一次他來送飯,他都把馬兒們牽出來,拍一拍馬背讓它們依次打個響。可白秋從來不看,襯得他好像一個沒人愛的傻瓜。
小光更恨了!
白秋把他的生活完全毀了!!
我要好好地臭罵你。
早晚,早晚……
小光一邊發狠,一邊推門,門裡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竟是夏滿在幫白秋熬雞湯。白秋切料,夏滿加柴,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等到夏滿累了,把頭抬起來,白秋就喂他一塊小豆糕,夏滿美美地吃了,再不講姑爺的事,與白秋好的像一個人。
他沒生氣,是白秋歪打正著,說了句給新鋪子做豆糕有分紅,就這一句,便將夏滿一路醞釀的醋意都打消了。夏滿以為白秋終於開了竅了,懂得去主子跟前賣弄,姑爺的新鋪子,不說姑爺重視,小姐也極為重視,假如白秋真在姑爺那做出點實事,除了分紅,小姐的賞賜也少不了。
兩人今天進帳一筆,明天進帳一筆,說不定不用等到年底就能搬家了,也有本錢去做個小生意。
白秋倒不知夏滿心中那些百轉千回,隻認真煮著雞湯,這時候他倒覺出夏滿的好,當他誤了時犯了錯,有夏滿幫著,差漏便很快能補上。
小光進炊房時,剛好是白秋把最後的雞湯裝盅,夏滿搶先一步跟他說:“秋哥兒給主子辦事,做飯遲了,你見諒。”
“這遲的有點久……”
“都說了是給主子辦事,主子那邊催的急,秋哥也沒法,這不,我都來幫忙了。”
夏滿熟練地裝盤,眼皮都不抬,一番話噎的小光沒了應對,只能乾瞪眼,凶狠地咬著白秋。
白秋被他有如實質的目光打怕了,夏滿搬出錦兒當擋箭牌固然是好,可事情錯了就是錯了,白秋也不避著,因此,他還是很真誠地跟小光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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