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錦玉像是有魔力,總能跳到他的雷區去踩,原隋不相信白秋真的和錦玉認識,錦玉是上官家的贅婿,即使出身微寒那也是讀書家的人,白秋祖上三代都是貧農,到了白秋這輩人口單薄,從沒聽說有文墨之交,且錦玉看上去不喜男色,白秋離開他是有一段時間的放蕩,但白秋的人品原隋還是了解,對方沒那意思,白秋也不會強求,可,這股詭異的煩躁感是怎麽回事?
原隋想不通,也不願去想,他本身就不待見錦玉這類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臉,東洋這趟貨走完,還了上官嫣然的人情,以後他和錦玉也不會再有往來。
原隋擱下酒杯,從座上站起,獨自走到甲板吹風,宋嵐和鄭恩義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只有駱菊生若有所思,貼近了錦玉,問:“你說的這個人和原隋說的,該不會是同一個吧?”
錦玉一愣,繼而微笑,“怎麽會?”
駱菊生:“怎麽不會!都是農家人還都在荷花鎮,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天下又有幾個模樣俊俏的務農人?如果不是,原隋為什麽臉色變了,不發一言地就走?錦阿哥,你可別釣著我!”
“誰釣著你了?”錦玉狀若無辜地眨著眼,臉上帶著抹微醺的嫣紅,輕柔低緩地說話,根本不會有人猜疑他話裡的真誠,“我認識的小農人姓烏,原大哥要納的小妾姓白,這分明是兩個,怎會是一個?原大哥到甲板上吹風,可能是他酒喝多了頭疼,我也有點頭疼,等下也要去甲板上吹吹風。”
第20章 開張第一天
他低著頭,左手撫上太陽穴,露出又醉又累的樣子,宋嵐擔心原隋也跟著去了,月光清冷,長圓形的月掛在天上,呆呆的,好像磕了角的古玉扣,海面迎面吹來陣陣海風,鄭恩義禁不住打了個噴嚏,越發覺得無趣。
原隋忽然變的開不起玩笑,錦玉雖漂亮卻是上官嫣然的小白臉,他得罪不起也戲弄不得,席間既沒了話頭,與其陪素有千杯不醉之名的駱菊生喝酒,他寧可回艙摟著標致的美人睡大覺。
一人散,兩人散,拉起來連半個時辰都不到的兄弟集,就這樣乏味地各回各艙,駱菊生打量著疑似動心的原隋和話裡有話的錦玉,總抓不著牽連的點。
這一路他隱隱約約也察覺出原隋不喜歡錦玉,但錦玉呢?有時看著像在討好原隋,有時,又像故意針對他。
是因為生意嗎?
還是大家主與小白臉有不對付?
駱菊生搞不明白,就像他不明白,姓烏的小菜農和姓白的小菜農分別和錦玉、原隋的關系,或許養個小農當兔子是清豐縣公子哥裡的新潮流。
夜色漸濃,海上風浪又大,駱菊生披上狐裘鑽進船艙裡睡了。
同天不同月,寂靜的荷花鎮,白秋忙完了面攤的事,喂飽了巴掌,鋪了床,卻怎麽也睡不著。
寶藍色的天空深邃無邊,綠色的星子格外亮眼,微扁的長圓月在白秋眼中並不是古樸的玉扣,反倒像一顆新剝的蓮子,安逸地落在銀河中。
白秋就這樣望著,一會想想錦兒,一會想想面攤,興奮與甜蜜充斥著他整個心房,好容易熬到天亮,遠處一聲雞啼,白秋翻身而起。
一夜未睡卻一點不見疲憊,動作麻利地摞凳、套車、一點點把面爐搬到車上,面爐下擱著炭盆,許是第一次做生意,白秋連生火用的炭都頗為考究。
下面壘著的是方孔炭,表面散著的是碎炭還有些小竹木渣,城裡不比村子,隨處就能抽柴,原隋撥給白秋的宅邊沒有粗壯的荊條,只有一叢叢顏色可愛的桃樹、梨樹、辛夷樹,到了季節,開的紛紛落落好不熱鬧,白秋哪舍得擾了這熱鬧?
他最信子不語怪力亂神,那桃花開的如此絢爛,說不定已經成精了,說不定還修習了術法,能定人的姻緣。
說不定,就是他和錦兒的姻緣呢?
月神像碎了,但漫天神佛,維系姻緣的又豈止月神一人?
白秋總愛做些不著邊際的夢,靜下心來也知道今生同錦兒絕無可能,卻老架不住幻想,人要是連想都不給,那才真是沒活頭了。
三七胡同到十八裡街,路邊也栽著桃花,五月花開盛了,盛極轉衰,白秋隨手摘下落在自己肩頭的一朵。
巴掌歡呼著往前奔,打了轉又繞回來,幾個支棚的力巴遠遠看見白秋,一個個都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跑過來幫他推車。
放爐子的車還是有些重的,更不用說那些桌椅板凳,小農民唯恐招待不周讓登門的客人苦等,一口氣搬來十多個!害的力巴一面幫他卸一面笑:“您這是早攤,來來去去的可快了,一般五六隻凳就足夠,您倒好,搞來十多條,咱們定的租攤可不大啊,這些凳子難免要擺到外面去了。”
“那就擺外面去吧,不吃也無妨,走累了坐下歇一會,天冷了我給他舀碗面湯。”
“那面湯要怎麽收費?”
“不收費,鄉裡鄉親的,一碗面湯而已,收什麽費?”
白秋笑眯眯地,認真把爐子放下來,編頭還算仔細,給他架的小灶台不高不矮剛剛好,白秋歡喜地朝灶台摸去,一個力巴沒注意回身撞著他,白秋“哎喲”一聲被那力巴順勢摟在了懷裡。
他穿著淺藍色小布衫,頭上系著灰色布巾,腰上圍著灰色圍裙,不起眼,背過身誰也瞧不見,可他的模樣偏偏那麽好,只差一身得體的衣服馬上就能顧盼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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