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冬冬,我都明白。”
在冬冬的攙扶下,白秋重新坐回了凳子,阿苦要過來,他忙擺了擺手。
“你站在亭下。”
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讓更多人聽,亦不想讓更多人看,因為他要……
“我給你跪下吧。”
男人一接近,白秋就跪在地上,準備給男人磕一個,夏滿的反應是快的,眼見白秋的頭就要磕在地上,急忙上前一步扶起,白秋眼神躲閃著不敢看他,他強自按下心中苦澀,搖了搖頭,說:“秋哥,事已至此,我們之間,就不必這樣了。”
“是啊,真要跪也該是我們來跪,我這帳房先生要不是秋哥你說情,就是死也不能當上,你是真真正正給了我一口飯,小滿又是你晚輩,你跪我們未免太折煞我們!再說今天來原是為把事說開將來做朋友也好相見,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嗨,說了這半天,我口都渴了,都坐下坐下,坐下喝口茶,早知今兒會下雨,我怎麽著也不能煩擾秋哥,是我的冒失。不過要說好處也並非沒有,瞧這海子河多寬闊!看它浩浩湯湯,裡面幾萬隻魚蝦向東奔流,人的煩惱和它相比簡直再渺小不過,咱們間的這點事就更是了。可惜岸邊淹了,等到五月,氣候再暖一點,我還想邀請秋哥你和我們一塊來這海子河釣魚呢,你看行嗎?”
論起打圓場,冬冬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了,這一年他呆在錦秋記學的八面玲瓏。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冬冬腦瓜聰明,連帶著模樣也清爽俊氣了許多,雖說還是不能和白秋比,和他自己剛從窯子裡出來,可謂一個天,一個地,跟夏滿站在一處也堪稱和諧。
救了冬冬,把他留給夏滿,算是白秋坑人逃跑前陰差陽錯辦的唯一一件正確的事,半推半就又坐回位子,白秋看一眼夏滿,看一眼冬冬,最後看一眼外面的海子河。
嘩啦啦的海子河,河面上全是霧和浮起的白沫,就著雨一路向東,煙水飄飄,腥氣杳杳,確實能把人的心情滌蕩個乾淨。
現在,白秋的心中一半是虧欠,一半是安慰。雨幕如珠,如同天然的屏障,隔絕了外界,這皓皓天地間,誰不是一顆小石,一株小草?有什麽事大得過生死?什麽恨能延續萬年?
白秋喝著苦澀的大葉茶,終於在幾個回眸間完成了自我寬慰,順著冬冬鼓勵的目光,他微微調正了身子,眼睛不再躲閃,“小滿,我知你有心結,你想問什麽就問,我能說的一定都說給你。”
第211章 玉茗懷孕
“不行,這先後順序不行!你得先把白秋撈出來再告狀,現在你背著我先告了狀,這要是清算,白秋是逃不掉的,可他分明什麽也沒做,他分明不知情,就陪錦玉背了黑鍋,你也忍心?還有上官嫣然,他們沒和離,算起來仍是一家人,她會跟著被關進去的,那她的孩子怎麽辦?夫君,你這盤棋下的太大了,走的太絕,這和你之前說給我的不一樣,你說會完完整整地把小秋接回來,這就是你的完完整整?”
原府內廳,玉茗得知了全部真相,驚的一屁股跌坐在凳上。這些日子她正備孕,原隋找回來的小仙醫,在治療婦人症上,確是有兩把刷子,十幾年來,玉茗早不在生孩子上抱有期待,她以為自己是天生的不足,結果經小仙醫診斷,發現症結居然是她年少時吃多了扁核桃和杏仁,這些寒涼之物害的她經脈淤塞才不受孕。
如今停掉涼食,行過針,又溫補了小半月仙醫開的方子,玉茗逮著空就與原隋努力,好不容易在三天前請仙醫看脈顯示有喜,這是玉茗的第一個孩子,無論男女,她都懷著無限的感激!
為了給孩子積德,在確認有了身孕的第二天,玉茗就發誓日行一善,絕不為惡幫凶。原隋告發錦玉,放之前,有機會看著嫣然遭罪丟臉,她是樂不得的,現在卻不同。知道了嫣然的苦,她雖無法與之成為朋友,卻也不想做個落井下石的小人,畢竟,整件事中最大的壞種就是錦玉,嫣然和她哥是無辜受累。
將心比心,從前沒親身當過母親,她還不覺得,如今肚子裡有了小寶寶,玉茗竟難以自抑地和嫣然共鳴起來。
上官家的小孩還不滿一歲,家完了,爹抓進去,娘也抓進去,這要是判了砍頭,他不就成了孤兒?而這一筆筆帳要記在誰頭上?
原隋?
還是她?
要真是她,她倒不怕,可萬一是記在她的小肉疙瘩呢?
玉茗光想想都忍不住落淚,才將滿一個月,胎尚不穩,她今年三十好幾,難得坐次胎,其中艱辛,一般婦人都不能體會。
玉茗不敢告訴丈夫,她每天吃飯睡覺都在禱告,祈求上天讓這孩子平安,但現在她有種預感,要是原隋真添了那麽多殺孽,她這孩子就降生不下來,這怎麽行!日求夜求,老天終於給了她一個做母親的機會,她如何能看著機會從手中溜走!
“積積德吧,求你!就算為了孩子,你把上官家坑了,萬一有報應,我們費盡心思養的這棵苗,他……”
“胡說!孩子會有什麽?!你不要疑神疑鬼,你既知懷胎不易,還不快回屋裡歇著?怪我,本想說出白秋的事讓你開心開心,你卻……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原隋甩甩袖子,臉色陰沉。
大事將成,生意上的對手很快就被他鏟除,心頭的那抹月色也即將被他掌握,本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偏偏這個時候,最該站在他身旁支持他的人跳出來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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