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野也驚住了,衝進來給小村夫撐腰的會是他的哥哥,他消失已久的哥哥,以為早就遠走他鄉今生都不可能再相見的哥哥。
上官野/上官澤:“是你?!”
*
“哥,你沒走,你就在鎮上?!”
“你可真能藏,這麽多年,這麽近,哪怕一次,就不能給家裡捎個信嗎?”
“你知道小妹生孩子了嗎?你知道上官府最近有多難嗎?今年上官府連例錢都發不出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城東出了個新布莊跟我們打擂,嫣然拿它沒辦法,哥,你幫著想想辦法……”
“那件事都過去了,早沒人問沒人說,你還要躲著,你要躲一輩子嗎?”
“你和這個小村貨在一起了?你是他什麽人,為什麽要幫著他教訓自己的弟弟?他害死了我的鳥,你看!”
“……誰欺負他了,你沒長眼睛?到底是誰欺負誰!哥,你昏了頭了,是不是在外面呆久了連親情也不顧了,我是你親弟弟啊!你都不問問我?不問問嫣然?你不問娘?她可是日夜牽掛著你啊!”
“上官澤!你走吧!你永遠走吧,走了就再也別回來!上官家的事都與你無關,上官家人的死活也與你無關,你心裡只有一個小村貨,我怎麽會有你這種哥哥?你走!你走!”
……
從酒館出來上官澤就一直沉默,白秋也沉默,像有支爆竹在兩人身邊炸了,但兩人都是聾子。爆竹炸的響,旁人都被震的走開,只有聾子後知後覺,在炸了一地的碎末裡,狼狽地、慢吞吞地前行。
該怎麽消化呢?白秋甚至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要奸他,拿攤子、坐牢威脅他的是上官野,和他在一起,憐惜他、照顧他的是阿澤。
上官野和阿澤,一個是上官府紈絝的二爺,一個是缸子村惰怠卻溫和的富戶,他們是兄弟。阿澤的真名叫上官澤,是上官家的長子,是上官野和上官嫣然的大哥!
天啊,這對嗎?這對嗎!
白秋只要一想想,腦子就嗡嗡地疼。
他多想說這樣不對啊!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就對啦,阿澤就是大少爺呀,你不是早猜到了嗎?你不過沒猜到,他會姓上官啊。
第128章 退回朋友
“白秋,我們聊聊。”
“好。”
“唔,要不我們還是先吃點飯。”
“我不餓。”
“我給你燉了湯。”
“我不餓。”
“是冬瓜羊肉湯。”
“……”
“你嘗嘗味,在鍋裡,還熱著呢。”
“……”
“白秋,我……”
“你是上官府的少爺。”
“是。”
“你為什麽呆在這?”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
“那你說吧。”
“我會告訴你,但是你能不能先答應我,別因為這件事不理我?”
“我怎麽會不理你,我們是朋友嘛。”
“我以為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
上官澤頹喪地坐在炕頭。
白秋也坐在炕頭,另一側,和上官澤一樣,失落,就等故事一講,把最後的緣分澆滅,他們就轉頭做陌生人了。
朋友不過是場面話,白秋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自己今後要一起生活的同床共枕之人是姓上官。
那他是什麽?
在上官府,睡了上官府的大爺,險些著了上官府的二爺,糾扯不清上官府的姑爺,甚至上官府的下人都和他有關系,他是上官府的專屬妓嗎?還是最低級的那種?
原來他逃出地界逃到缸子村,實則是躲進了更大的地界?他想徹底離開,就得徹底拋棄清豐縣的一切,憑什麽呢?憑什麽他就得一直做那個逃竄的人?
他只希望老老實實地過日子,為什麽不肯給他平靜無波的日子?!
“我實在不知該怎麽說,白秋,我求求你了,你別低著頭,你看著我!”
上官澤不傻,他也意識到今天的坦誠將是他和白秋曖昧的終結,正如白秋對平靜無波日子的渴望,他對白秋也是這般渴望。
上官澤糾結著不說話,仿佛拖下去,就能給他倆岌岌可危的關系拖出點盼頭。
窗邊燭光搖晃。
男人沉默地在房間裡兜著圈,兜著兜著還是把羊肉湯盛出給白秋端了過來。
這是上官澤第一次下廚,冬瓜切的一塊薄一塊厚,蝦米放的有些多了,密密的浮在湯面上,讓人搞不清楚這是湯還是粥,唯有羊肉處理得當,沒有那麽濃的膻味,應該是拿酒醃過了。
白秋不會喝酒,家裡難得存的幾瓶酒過年時送禮也都送沒了,醃肉的酒他是從哪尋的?且只靠酒去膻味也不夠,還得用花椒、薑片再醃,來回投洗一下午,方做出份成品。
要是沒有今天的事,男人完全可以憑這湯多收獲白秋的好感,但是就出了這碼子事,本來有更多用場的湯,卑微地成了補救。
白秋接過湯,望著男人帶著懇求的眼,粗略地品嘗下得而複失的痛苦,將碗淡淡地放在桌子上,對上官澤說:“你還是把事講給我聽吧。”
*
事真是陳年舊事,對白秋這類只顧自己日月的小民,連做茶余飯後的談資都沒有,什麽科舉,當官,又買通,陷害,根本不是每天耕地的農民該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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