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看到他回來確實很驚訝,但錦玉沒聽到嫣然的道歉,也沒看見喜果。他和府裡的丫頭打聽,那個喜果竟是被嫣然放了,他跑到房間找嫣然,嫣然正淡淡地抱著小騰兒,並不像白秋想的完全亂了分寸。
錦玉過去把大阿福塞到小騰兒的懷,小騰兒抱著阿福咯咯笑出了聲,嫣然抬頭看他,兩人目光交匯,一絲尷尬浮現,雙方都很努力地想說些什麽,最後卻都說不出來。
又過了半晌,錦玉扭頭往屋外去了,他知道這次的鬧劇到這裡就結束了,他的禁閉也結束了,可是他和嫣然之間的隔閡卻越來越深,或許老天都看不下去三個人繼續僵持的現狀,要他趕快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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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苗,漿汁還是少了。”
朝暉把采回來的樣苗交給小芹菜,表情十分不滿,這是四月的樣苗,按理說他們五月能收第一批,就少一個月,成熟度不該這麽差,但是樣苗的莖杆裡那稀疏的汁液告訴朝暉,這批苗生長的並不好。
汁液如果不夠充盈,成熟時可取的煙膏質量就會大打折扣,他們養殖的方法不會錯,就只能是養殖的人在養殖過程中出了錯,若是這樣,他們答應要給的傭金也該減半了。
朝暉要小芹菜把削減傭金的事告訴村長,本以為村長會第一時間找自己理論,涉及到錢,他不信村長會不在意,可村長就是一天都沒來找他,倒是裡正傍晚時來了一趟,話裡話外都是希望他們可以提前收種,只要提前收種,就算隻給他們一半的傭金他們也能接受。
“可這是什麽話?距離種子成熟至少還要一個月,你讓我們現在收,且不說我們蒙受的損失少支付給你一半的傭金抵不抵的起,首先這就違反契書上的約定了吧。”
朝暉將袖口裡的契書掏出來,上面白紙黑字的寫了半年,下邊是村長、裡正的蓋章,裡正看著那留有自己蓋章的紙臉色也是相當難看。把合作取消,這件事,早在三月下旬他就和村長醞釀著向朝暉、小芹菜提了,並非他們不講誠信,也不是種子種的不好,對方提出減傭金他們順勢就坡下驢敷衍了事,而是那花對他們村實在是沒好處。
自打種了花,村民們的家畜就時不時倒地抽搐,或是索性發瘋,這在之前是絕無僅有的。面對這種情況,小芹菜教他們把牲畜圈起來,要麽就把花圈起來,他們選擇了後者。畢竟圈養牲畜不現實,那些豬啊雞啊本就是散養,春天來了都扔在地裡讓它們自己刨食,圈起來不僅要花時間喂,喂出來的成色也遠不如散養的好。
裡正不可能逼著村民到處捕自己扔在外面的家畜,就帶著人給花扎了個籬笆,這樣雞是進不來了,但牛還是會挑著葉子吃,等他們把牛管好,人又開始有事沒事地擼葉子,這一切都發生在老栓家的柱子蓋房子從房頂摔下來後。
新房子幾丈高,柱子摔下來,腿立刻血糊一片,右腿的白骨露出,他們村的赤腳大夫當即就給柱子醫治,在房間裡縫傷口,柱子疼的扯著嗓子乾嚎,那聲音比殺豬都淒厲。
過去關心、看熱鬧的人都受不了地捂上耳朵,大家想這柱子嚎得嚎上一夜吧?可下一秒不知是誰往柱子的嘴裡塞了片葉子讓柱子嚼,原先他們都以為這葉子是給柱子轉移注意力的,可嚼著嚼著柱子的表情就變了,額頭不再流汗,眉毛也不再皺皺,臉上的肌肉漸漸平緩,聲音也慢慢低沉。大夫再給他縫傷口,他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仿佛睡著,等大夫縫完,再看那受傷的柱子,竟然已美美地打起了鼾,而這所有的神奇竟都是拜那片葉子所致!
若說是上天的神跡,是觀音菩薩憐惜柱子勤勞孝順發的功,大家回去拜拜也就行了,可要命的是那葉子根本不是什麽功,村長和裡正都認識,綠綠的,長長的,留著小鋸齒的,不就是他們種的神秘花的葉子嗎?
神秘花的葉子能入藥,那神秘花本身呢?那麽大的傷口,嚼一片葉子就不痛,吃了花,會不會長生不老?
這種想法不單村民有,就連村長都蠢蠢欲動。
那時他們想一定要把合作好好進行下去,村裡人很少有能看得起病,他們陰差陽錯地種了能救命的花,趁著種的時候佔點便宜,總比不種了將來投入市場買都買不起的好。
正巧那段時間錦玉也不在山上,東家看的不嚴加上大家都認為花能救命,村長和裡正對他們時不時過來擼幾把葉子的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想一家給自己留個後手就夠了,天氣暖了花兒葉子繁密也不好發現就沒事,結果那些村民拿回了葉子,並不留著,張嘴就當金丹吃。
正所謂有病吃葉能治病,沒病吃葉反倒把自己吃出了病!好多村民就是把自己吃出了病,有吃的頭昏腦熱的,有吃的乾嘔惡心的,有吃的攛肚拉稀的,還有一門心思認為葉子就是好,硬生生熬過了上述所有,竟開始吃上癮的,平時連飯都不按點吃,卻必須按點吃葉子!
葉子再繁茂也架不住這麽吃,村長和裡正就暗中下了命令,不許村民們再去薅葉子,以為斷了念想,這人就能回去。誰成想那吃了葉子的人癮不是一般的大,不給他葉子比殺他親娘還讓他不快活呢!
村中有兩個為了葉子幾乎快發瘋的,村長已經秘密地把他們都關了起來,但始終這麽關著也不是個事啊!吃葉子的情況,村裡的赤腳大夫沒見過治不了,報官?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做嘛!再說也違反了契書上的保密要求,然而不報官又不好給村民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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