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指路行,他就在前面,繞過那個田埂,裡頭有個小破院,白秋就住在那,你去見他吧。不過在見他之前,我想給您提個醒,那白秋,可不是什麽媳婦,更不是個好人!”
“怎說?”
“那白秋,是個男的!”
“男的?不能吧,我兒說,白秋是他找的媳婦,應該是個姐兒啊,怎是個男的?難道是結的契兄弟麽?”
“是吧。”
“契兄弟也成,我兒認了他,他就是我兒媳婦,可你為什麽說他不好,他哪不好?”
“他啊,是個淫貨,閑不住的,愛勾引人和他搞破/鞋!”
“……”
“這可不是詆毀他,老太太,白秋是個什麽玩意,咱村的都知道,不信你等我給你問。哎!李猴,來,你給老太太說說,白秋是個什麽人。”
“什麽人?淫蕩人唄!爛貨一個,逮誰誰睡,村裡被他攪的家家戶戶不得安寧。老太太,你找他幹啥?是不是他去你家搞/破鞋了?那你算白來了,那個白秋,跟他搞過的人太多,就像是茅坑裡一坨大糞,你不能指望徹底鏟除了大糞,只能躲。也別想著跟他講理,他那些淫啊賤啊,是天生的,就是想男人,沒有男人就過不得了!連我們村的村長都拿他沒轍,你不是要看他嗎?喏,他就住在前面田埂的後面。”
“老太太,你還去嗎?”
“不去了!”
“真的不去嗎?你不是說……”
“我沒說!我記錯了,我媳婦不叫白秋,他不在花溪村!”
*
“沙沙沙,沙沙沙。”
“巴掌,你看我們的肥鴨。”
小河灘邊,白秋懷抱著最後一隻大鴨,正耐心地給它梳理著羽毛。
“還好藏下一隻,不然都被村長收去,今年又不知該怎麽過了。”
“汪!”
“你說王豐他真的不回來了嗎?”
“汪!”
“巴掌,我想不通,他為啥不要我?”
“汪!”
“三個月了,他家到底多遠?”
“我真傻,我怎麽就沒問問他,他家的地方?”
“要是我當初問了他,他不來找我,我還可以去找他,是不是?”
“汪。”
“你說的對,我不能去找他,我怕,我害怕!”
白秋抱著鴨子,喃喃著,把臉埋在鴨子豐厚的羽翼間。
“我害怕呀,要是他也跟原隋一樣騙我怎麽辦?我去找他,卻遇見他和別的女子成親,這樣的事,我再也經受不起第二次啦。是他失言!他說過,我在哪,他在哪,他不來找我,我才不去找他!”
“嗚,汪!”
“他會後悔噠!他再也找不到我這麽好看的人啦,再也吃不到我做的飯,睡不到我鋪的床,還有我!”
白秋吸著鼻子,抽一聲就抹抹淚,他對著河灘說,對著蘆葦草說,對著巴掌說。老實的巴掌靜靜地倚在他身側,這是他最忠實的朋友,只有對著它,他才能訴說全部的委屈。
“嗚。”
巴掌又叫了一聲,低著身,拱拱白秋,擠在白秋的腿邊,努力把他往河灘外拱,白秋立刻就了解了它的意思。
“你是怕我尋死嗎?”
“放心,我再不會啦。”
“今年我們自己過,往後的每一年都我們自己過,巴掌,好孩子,你想吃肉嗎?”
“嗚汪汪!”
“我們把鴨子燉了好不好?”
“汪汪!”
“你同意了?”
“汪汪汪!”
“那就燉鴨子。”
白秋猛地一拍大腿,突然化悲憤為食欲,拎起手中的鴨子,大踏步走回家。
鴨子發出“咕嘎”的悶叫,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上一秒還捧著它親它把它當寶的主人,下一秒就提起菜刀剁了它。鴨子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鴨頭便落了地,隨之噴出來的還有一道血。白秋冷靜地放完血,拔完毛便四處尋找可配菜的材料。
他回的急,一心隻想殺鴨,全然忘了要找適口的配菜,如今家裡空空,唯一的一點綠,竟還是掛在牆上的艾草。
那是鴨販陪他過的最後一個清明節,離開前叮囑,“有空去山上拔兩棵艾草吧,熏著屋乾淨,乾活累了可以搗成泥擦背,解乏。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做艾葉粑粑。”
第225章 釜底抽薪
四月末,下了幾乎一個月的雨可算是過去了,才出的日頭挾著雲顯出幾分稀薄,到底還是亮的。白秋坐在馬車,車前阿苦在趕,清涼的風吹動簾子撲進來,白秋迎面接受,不時還掏出準備好的點心品嘗。
他給錦玉帶了許多點心,有彩虹糕,雲片糕,蘇子饃,還有給小芹菜、小土豆他們帶的黃豆糕,梅花餅,以及給村長、王二嫂子家帶的鹵牛肉,鹵小菜,滿滿一車,連著床烤得熱烘烘的新被子。
白秋打算,如果錦玉不回來,他就陪著他在缸子村住一段時間,有他親自照料,親自置辦吃食,定是比那些粗心的村民要好得多的。
天暖了,外面一片綠意盎然,錦玉有空他們還可以一起上山,就上楊樹山,去弘揚寺給菩薩敬香火,找戒貪師父吃他的白菜粉絲湯。白秋想的可好,就連晚上在哪看星星都有了主意,缸子村西邊裡正承包的一塊蒜苗地,蒜苗地兩邊,齊腰深的蒿草常年無邊無際,田裡刮著四月獨有的清爽怡人的風,正在抽薹的蒜苗照顧不好便會垂頭喪氣,可月光卻永遠煥發著魅人的光彩。躺在地裡看星星,還沒躺直就已陷入了熟睡,蒼天,大地,縱有千萬匹馬狂奔也不能驚醒,除非星星墜落,而他們會乘著船到月虹,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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