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不出是什麽材料,但味道醇厚,順著咽喉滑下去,五髒六腑油然而生出一種沛然生氣,讓人倍覺舒適,喻宵冰冷的外殼在酒香中軟化下來,捧著杯子讚道:“好酒。”
松隱子眉開眼笑:“是吧!明明是這樣好的酒,我送給其他人,他們還嫌棄,只有你識貨,再來一杯!”
喻宵便也沒客氣,捧起耳杯又飲了一杯,這酒看似綿柔,其實後勁很大,不久便有了些熏熏然的感覺,雙眼朦朧地問:“這是什麽酒?”
“哈哈!”松隱子豪爽道:“屍蟲釀酒!”
喻宵正捧著耳杯輕啜,聞聽此言沉默了一瞬,不確定地問:“什麽?”
松隱子立刻興高采烈地給他講了起來:“就是你上次從養屍地帶回來的那條屍蟲啦,啃噬了那麽多血屍才長成這麽一條,不善加利用太可惜了,我做了好多試驗,後來發現用來釀酒再合適不過了,那小家夥可以將死氣轉化成生氣,用它釀出的酒,口感特別好!結果我好心送大家嘗嘗,大家還都不領情,尤其是鶴行那家夥,居然還揍我,你說這是為什麽!”
喻宵:……
“有沒有可能,是這個名字取得不太好?”
松隱子笑而露齒:“是嗎?但是我不想聽這個理由。”
“哦,那就沒有了。”
“是吧!果然是他們不可理喻,還是你好,再來一杯!”
松隱子又給他舀了一杓酒,殷切的看著他喝下去,才重回剛才的話題:“你剛剛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喻宵又被他提醒了,捧起耳杯,眉目低垂:“我覺得,我徒……”
松隱子卻突然抬頭,一拍腦門:“對了,剛才剛顧著喝酒,忘了跟你說一個事!”
喻宵捧杯的手一頓:“什麽事?”
“四師兄又來信了!”
聽到“四師兄”,連喻宵都留心了:“四師兄又有什麽事?”
不怪他倆各用一個又,實在是長樂宮的四師兄,太了不得了。
一般修仙者無外乎修個逍遙長生,長樂宮四師兄卻格外不同,他的夢想是一統三界。
懷揣著這種偉大的夢想,在上任天帝隕落後,他跑去競爭天帝了,而且還成功了。
從此長樂宮由一個悠閑的散仙門派,莫名變成了天帝的“娘家”,天帝老爺沒事就回娘家哭哭啼啼,然後隨機抽取一個幸運的師兄或師弟給他打白工。
而且因為某種未知原因,喻宵是重點受害對象,比如這次的十首蛟和上次的養屍地,都和他有關系。
這次誰那麽倒霉被抽中了呢?松隱子很快給了答案。
“九重天的龍奚太子要來咱們這看病,龍奚太子你知道吧,還挺有名的,哦對了,他有名的時候你還沒成仙,我給你好好講講啊!”
在聽到是來找師尊看病的,喻宵就已經失去了探究的欲望,但松隱子看起來非常興奮,喻宵只能面無表情地聽他講完這位龍奚太子的風流豔史。
松隱子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講了一大通,最後咂巴了一下嘴一錘定音:“這位龍奚太子是上屆天帝的獨子,他爹當年非常猛,是十二至聖欽定的三界之主,所以他一生下來就是神仙,天生就比別人贏太多。但我跟你說,這種天生的神仙,腦子最容易出問題,仙籍那是說放棄就放棄,真就是不是自己修的不心疼,耍著一群凡人陪他歷劫,也就是沒染上什麽大因果,要是修不回來了,那可就好笑了哈哈哈!所以等他來了,不要和他一起玩啊,他腦子有問題,你腦子不好使,再被他傳染了,那就麻煩了。”
喻宵:……
誰腦子不好使?
松隱子卻已經聊嗨了,渾身舒暢的八卦完,意猶未盡的看向喻宵:“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麽來著?”
喻宵沒想到話題還能扯回自己身上,捧起杯子,試探性地開口:“我覺得……”
“哎哎哎!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果然,松隱子再次突然興奮。
喻宵:……
“什麽?”
松隱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十首蛟的屍體你那裡還剩多少?”
喻宵面無表情道:“差不多都給師尊和二師兄了,他們要用來煉藥和鑄劍。”
“哎呀!早知道昨天就和你說了!算了,不管剩什麽都給我吧,反正我的寶貝屍蟲不挑食,到時候請大家一起喝酒啊!”
“哦。”
將十首蛟僅剩的一些碎肉交給他,松隱子很是開心,終於想起了最初的問題:“所以你剛才到底要說什麽啊?”
喻宵毫不猶豫道:“什麽也沒有。”
松隱子嘖嘖道:“怎麽可能什麽也沒有呢,我明明看到你剛才有話要說,老七我跟你說,你不能這樣啊,不能什麽話都藏心裡,藏心裡,他多難受,是吧?”
喻宵:……
“哦。”
他剛剛確實想說說,他徒弟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但現在,他什麽也不想說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松隱子這趟也算沒白來,因為他成功把喻青崖帶來的壓力,變成了自己帶來的,喻宵和他聊了一會,突然覺得自家徒弟的變化,好像也不是那麽不能忍受。
輕啜一口酒,還是一醉解千愁吧。
日光漸起,光線隱沒在山澗中並不突出,但恰到好處的熱度,夾雜在林蔭水汽裡,很是舒適,喻宵靠在大青石上,漸漸有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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