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珪因為這個計策深受喻王寵愛扶搖直上,但他萬萬沒想到,送“假公子”上路的時候,把他一起打包帶走了,美其名曰照顧“公子”。
喻宵看著他哭喪的臉,扯扯身上丁零當啷的玉佩,面無表情道:“我們一起逃走吧。”
反正他很早就知道,這完蛋玩意根本乾不過那些人。
趙珪神情灰敗,頹然地笑了一聲:“逃?逃到哪去?現在整個天下都在打仗,就我們兩個,能逃到哪去?”
喻宵把玩著胸口玉璜,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看起來挺貴的,無所畏懼道:“逃到哪算哪唄。”
黃風吹拂在臉上,刮得人臉生疼,趙珪臉上的頹喪在凜風中消散,他看向喻宵,目光發狠:“你說得對,在哪裡待不是待!”
喻宵:……
他沒那麽說啊?
趙珪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仰天長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趙珪絕不會永遠屈於人下,陶國!我去!”
喻宵:……
他說的是找時機逃跑!
趙珪雙眼發亮目光如炬,緊緊地抓住喻宵的胳膊搖晃:“記住!你是喻國公子離,我是公子近侍趙珪,等我們從陶國回來後,就是不世的功臣,誰也不能把我們踩在腳下!”
喻宵:……
現在也沒人能把他踩在腳下……
“搞不好走運,以後史冊上還能有我趙珪的名字呢哈哈哈!”
喻宵:……
有病吧?
按理說聰明絕頂的喻宵是絕對不會跟著他一起犯傻的,但那個時候的他實在太小了,一不小心就被趙珪描述的天天吃肉羹的美好場景誘惑了。
想來想去雖然去他國為質,但畢竟是公子之尊,諒陶國也不敢做的太絕。
生逢亂世,哪裡又比哪裡好呢,在陶國國都待著,至少免遭兵禍天災,去就去吧。
然而到了陶國後,陶人喻人有世仇,對他們半隻眼看不上,不要說略盡禮節了,十天裡能餓九頓,難怪喻王要派個假公子來。
幸好陶國有一棵大梨樹結果老厲害了,喻宵天天去偷梨,他們兩個就指著那棵樹活了。
冬天的時候住處四處漏風,趙珪一邊披著薄被打哆嗦,一邊咬牙發狠:“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喻宵不去看他,把剛抓來的小鳥剁碎了扔釜裡煮,差不多也算肉羹了。
趙珪本來在那勵志呢,看到這一幕又慫了,和藹可親道:“那麽大一鍋湯,你一個小肚子,能喝得完嗎,分給我一口吧!”
喻宵:……
還能要點臉嗎?
不過趙珪有一個願望沒落空,後世史書還真給他留了一個地,記載的是:“公子質陶,珪不離其右,此誠賢君忠仆之義也。”
喻宵每次看到這句話都面無表情,到底誰是忠仆,也不說清楚,不知真相的後人還以為他趙珪在陶國時怎麽照顧他呢。
一句史實,兩個關鍵人物,三段話,四個謬誤點,真是絕了,看完之後再也不想看凡間史書的水平。
“師尊在想什麽?”喻青崖的聲音幽幽在耳邊響起。
喻宵停頓了一下:“我有在想什麽嗎?”
喻青崖靠過來搭在他的肩上,他“玉娘子”的身份很適合做這種事,軟軟糯糯道:“有啊。”
喻宵沉默了一瞬:“只是想到一些過去的事。”
喻青崖靠在他的肩上,師尊的過去,也有留戀的人,留戀的事嗎?
只是那些人,大概都和他無關吧。
喻青崖輕笑了一聲,神色難明。
……
島上居民非常大方地提供了衣食,讓這些從各地奔波而來的行人煥然一新,然而走出去,還是一眼能分辨出原住民與外來客。
島上的原住民好像永遠在發自內心的笑,看到這些外來客眼裡也是全是善意,而外來客們面對這些笑容,卻隻覺捉襟見肘,渾不自在。
這是生存環境浸潤出來的區別,島民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放松狀態,是這群被生活壓迫的外來客從未體驗過的東西。
那麽無恨島到底是怎樣一個神奇的地方,養育出這麽多的淳樸之民呢?
船老大領著大家先去了島上的坊市,坊市中人來人往,貨物琳琅滿目,簡直比人間最繁華的城郭還要繁華。
一開始提到無恨島,聽起來很像一個海外仙島,上面住著零星幾個仙人,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數量這麽龐大的域外之民。
船老大將大家帶到坊市後,笑道:“大家若有需要的東西,可以在坊中隨意領取,不必客氣。”
“什麽意思?”
回想昨晚那頓免費大餐,難道這坊市中的東西也都不要錢嗎?
船老大給了肯定的答覆:“請諸位拋棄世俗的想法,我說過,無恨島是一個沒有銀錢的地方,天生萬物,只要你需要,就可以任意領取。”
人群躁動了,一大漢聽完這話立刻失去了理智,來到一個賣珍珠的小攤前,看著一顆顆渾圓碩大的珍珠雙眼赤紅,蒲扇一樣大的手捧起一大捧,死死盯著掌心看:“要是我需要這些珍珠,也可以拿走嗎?”
船老大還沒回他,賣珍珠的小販已經笑了:“當然可以,我這有個細魚簍,你拿這個裝吧。”
大漢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眼睜睜地看著賣珍珠的小販給他盛了一魚簍珍珠遞到面前,手裡的珍珠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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