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宵努力瞪大眼睛,他要把眼前雜亂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就那麽一瞬間,喻青崖不想壓抑自己了。
明明他忍了那麽久, 籌謀了那麽久,彷徨了那麽久, 如今卻草率的, 輕狂的, 沒有絲毫章法地將一切都揭破。
為什麽呢?難道他不害怕揭破真相後,連現有的一切都無法維持嗎?
踏出這一步,他還能指望一旦不成,再和師尊重回原來的關系嗎?
只要他放棄妄念,至少現在的一切都不會失去。
他是師尊最重要的徒弟,不管誰來都越不過他去,哪怕未來師尊的身邊有了要相伴一生的伴侶,他也敢篤定,那個人絕對沒有他重要!
更何況,師尊怎麽會有伴侶呢?誰有資格陪伴在他身邊!誰有資格被他愛!誰有資格將他獨佔!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配得上師尊,所以他們都不配出現在師尊身邊!
只要師尊一直保持現在這個樣子,他就有理由永遠獨佔他,因為他是他唯一的弟子,比所有人都光明正大!
誰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放棄現有的一切?
誰會冒著失去所有的風險,也要攫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喻青崖會!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古井無波的平靜,他再也無法強迫自己安於這種好像擁有一切的現狀。
他就是愛師尊啊,和任何愛都不同,他對師尊懷抱的就是無法形容的禁忌之愛!
一個正常的徒弟不會日思夜想著親吻師尊的雙唇,他會!
一個正常的徒弟不會看著師尊穿衣就想著把它脫掉的樣子,但是他會!
無法隱藏,無法抵賴,他就是和柴子荊一樣卑劣,身為徒弟卻覬覦自己的師尊!
他譴責柴子荊時是多麽光明正大,義正詞嚴。
但事實上,他在骨子裡和他一模一樣!
所以,他不想隱藏了!
師尊!看清我!我根本不滿足於隻當你的徒弟!
你給了我很多東西,但我覺得那還不夠!我想要你的一切,如果你有哪一點不屬於我,我都會難過得像死了一樣,你知道嗎,我連你都想要!
我不想再沉淪在那些可以溺死人的溫柔鄉裡,你對我很好,我知道,我不是沒有心肝的人,所以我都知道!
但是你對我越好,我就會陷得越深,你怎麽能讓我見識了這世間最深的溫柔後,卻又告訴我那和我沒關系,我會瘋掉,比柴子荊那家夥瘋得還厲害!
所以你說我得寸進尺也好,忘恩負義也好,我都想分個清清楚楚!
在你給我的這些柔情中,哪些是可以給徒弟的,哪些是可以給愛人的,我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不能擅自對我好後又不管我,你得對我負責!
誰讓你把我養成這樣,反正只要我活著,就不會改變!
師尊!我會瘋給你看!我真的會!
喻青崖的氣息灼熱而熾烈,但不知為什麽,他的眼睛卻帶著一種瘋狂沉淪的絕望。
兩人的眼睛直直地撞在一起,喻青崖眼中的瘋狂似乎也傳遞給了喻宵。
那熾烈的感情,逐漸滲入喻宵的眼中,於是喻宵一點點迷惑了——
所以現在到底是誰在被強吻?為什麽他徒弟看起來比他還委屈呢?
陷入迷惑的喻宵,緩緩抬起眼眸,懷疑地看過去。
最開始,喻青崖懷著一往無前的勇氣與妄念,直接將師尊撲倒,近乎瘋狂地索取著屬於師尊的一切。
魔本身就不是什麽自製力很強的生物,欲念之火一經點燃,便熊熊燃燒,喻青崖隻覺得要將眼前人打破、揉碎、吞到肚子裡。
但是喻宵始終不肯閉上眼睛。
為啥接吻時都要閉上眼睛呢,因為不閉眼睛……他是真尷尬啊!
喻青崖狂熱的情緒,終於在那一雙始終黑白分明且有那麽一丟丟嫌棄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他幾乎被這離奇的眼神搞懵了,於是將手臂撐在喻宵上方,惡狠狠道:“看什麽!”
喻宵:……
見他沒說話,喻青崖剛剛大腦發熱一時上頭孤注一擲的勇氣迅速被抽走,色厲內荏地吼道:“沒見我在親你嗎,你那是什麽表情!”
喻宵:……
不然他應該什麽表情。
喻青崖的親吻來得又凶又急,幾乎把喻宵的理智和胸腔中的空氣一起抽走。
喻宵一開始在狂熱的迷亂中神驚魂曳,然而慢慢的,卻有什麽越來越清晰。
大腦中紛亂的思緒突然被這一吻串成了一條線,以往被他強行壓去的詭異記憶,突然一起蹦到腦海裡。
那一瞬間,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難怪他出去一趟,回來這小崽子就開始張牙舞爪的叛逆起來。
難怪放著好好的酒不喝,就喜歡和他手裡的杯子較勁。
難怪無恨島之行,他變成一個女人黏糊糊摟抱著他,一口一個叫著情郎。
難怪在龍奚那件事上,他那麽反常,還對他有了小秘密,一提就要死要活的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樣。
還有好多好多,過往微不足道的一切,現在都以另一個樣子串聯起來,然後喻宵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個念頭:
好沒出息。
那麽大人了,居然因為一個暗戀,把自己搞成這麽哭唧賴哇的樣子,丟人。
啊不對、不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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