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雕刻需要,就去找她。”大老板遞給鬱岸一張珠寶店的地址。
雕刻畸核是門複雜的技術活,成品不能過於小,太小的畸核無法儲存能量,而且鑲嵌在人體特殊位置上的畸核雕刻難度最大,在把握形狀的同時還要保證不能流失太多能量。
“好。”鬱岸欣然收下。大老板看著像位甩手掌櫃,他女兒聽起來倒十分靠譜,才華橫溢。
“叫你來還有一件事,昭然應該跟你講過。只不過這件事昨天沒處理完,拖到了現在。”大老板慢慢起身繞到茶案前,指間捏著南紅手串,走到一面古樸書櫃前,撥動某處機關,書櫃便慢慢開始旋轉。
漸漸的,書櫃背面完全轉到了面對辦公室內部的方向,漆成純黑的牆壁上呈大字型綁縛著一個人,全身只剩短褲,四肢分別固定在牆壁上。
曾讓低著頭,只是暈了過去,身上並無任何受傷的痕跡,唯有胸前出現了四個紅色十字烙印。
絕非地下鐵優待俘虜,大老板昨夜親自審問,讓這渾球將知道的全吐了出來,醫療急救組組長就坐在旁邊吃水果,一旦下手重了讓那人險些斷氣,急救組長就出手治療,每被全身治療一次,胸前都會多出一枚十字烙印。
大老板攬著鬱岸的肩,帶他靠近曾讓,像教寫字般帶鬱岸抬起手腕,破甲錐的刀尖輕抵曾讓鎖骨:“庖丁解牛講究‘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將牛的生理結構印在腦海中,然後從骨節處下刀,刀尖插入骨骼間隙,碰到筋骨糾結處,就要全神貫注,用刀刃去解這一處,牛的骨肉片刻便分離開來,不傷丁點刀刃。”
鬱岸手握破甲錐,偏頭望望大老板,只不過被純黑兜帽遮擋,驚訝的表情沒有展露在他人面前。
“你想不想試一下。”大老板悠然搓著手串,站在鬱岸身邊等他的回答。
“不想。”鬱岸毫不猶豫回答。
大老板一怔,自己識人萬千,斷沒有看走眼的時候。
“面試官不讓。”鬱岸將破甲錐輕插到牆壁上,還給大老板,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知道這麽好的畸動武器不會讓自己白拿。
“昭然不準?”大老板暗暗思忖這耐人尋味的命令,驀然一笑,“他以前可沒說過這種話。”
“今天我不問他,隻問你,問你想做的事。”大老板如同纏繞在陰林木葉上輕吐紅信的竹葉青,語調輕緩,朝門口的兩位保鏢擺了兩下手,兩人會意,退出去關上了門。
房間內變得格外安靜,茶案流水聲從耳邊汩汩而過,仿佛血流滴聚,匯成鮮豔腥香的溪流。
鬱岸抬起手,刀尖輕觸對方的皮膚,二級紅核鑲嵌的畸動武器鋒利無比,一層猩紅寒光裹纏在刀刃上,寒光觸及的刹那,皮膚便被割開一道平滑的傷口。
他的右手抬在半空,許久沒繼續動作。
大老板背手等在一旁:“怎麽了?”
鬱岸靠近昏迷的曾讓,左手扶在他跳動的心口,像野獸在嗅聞獵物是否變質。
“弄醒他。”純黑遮擋下,鬱岸嗓音平靜,拖著亢奮的尾調。
半小時後。
鬱岸坐在浴室的蓮蓬頭下,溫水從頭頂向下衝,將全身血跡從衣服的針腳中衝洗出來,摻血絲的水流在雪白瓷磚上蜿蜒飄流,最終匯入下水道。
他一直在擺弄一枚銀戒指,將雕刻縫隙中的血跡衝洗乾淨。
他老是走神,想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面試官的手勁兒是個謎,可以輕而易舉把自己拎起來,就像拿起一個空礦泉水瓶一樣。
小狗被抱起來也是這種感覺嗎,對方覺得很輕易,其實骨骼輕微壓迫,有點痛。可小狗還是願意被抱,說明比起被擁抱的愉悅,其附加的痛苦不值一提。
鬱岸思來想去,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剛剛違背面試官的要求,對曾讓動手時,他感到索然無味,意料之中的快感並未到來,起初面試官警告他的時候,他並沒放在心上,他以為自己不怕,可當手握尖刀刺入柔軟的皮肉中,而他卻不敢聆聽那美妙的切割聲,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恐懼席卷了。
如果今天的事被面試官知道,會不會更不願意戴自己送的戒指了。
大老板遞毛巾進來,才發現他根本沒脫衣服。鬱岸突然伸手抓住大老板的手腕,破甲錐的利刃抵在他動脈前:“你不要和他說。”
“算了。”他慢慢放下刀,“瞞不住他。”
大老板當然知道他在怕什麽。
真想不通昭然哪來的本事,能訓得小野貓只聽他的話。
“其實他也不是什麽大善人。”大老板看他全身淋濕坐在瓷磚上的樣子實在可憐,推開抵在身前的利刃,蹲身安慰,“你應該有耳聞,從前有位實習生,在實習期間乾掉了他的面試官,但最終他被我錄取了。”
“當年那個實習生就是昭然。”大老板撣掉手臂上的水珠,“我從日禦小鎮找到他,那時候他行事全憑喜惡,性格又張揚,一分鍾之內能在他臉上看到十種表情,其實到現在也沒完全被年歲打磨沉穩,不知道他在你面前顯露的是哪一面。”
“?”鬱岸揚起臉,認真傾聽。
此時昭然人並不在地下鐵總部,而在一座廢棄遊樂場內。
根據城市巡邏組的排查,從販賣畸體寵物的商販口中得到線索,迅速找到了流出畸體寵物的窩點,接下來的清掃工作交給緊急秩序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