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抱孩子的年輕護士匆匆跑過來,向昭然微微鞠了一躬:“謝謝您及時趕到,幸虧之前留過您的電話……”
鬱岸抬起眼皮,聽聲音,她就是剛剛給昭然的手機打電話求救的女孩,只不過當時回答她的人是自己。
護士清秀短發下額頭滲滿冷汗,懷裡抱著不知哪個病人的孩子,倒是很負責。
他們交談時,窗外隱約傳來警笛聲,聲音很快聚集到醫院樓腳下,鬱岸趴到窗邊向外望,警車和救護車將醫院圍得水泄不通,紅藍光交替閃爍,底下迅速拉滿了警戒線。
空中盤旋著三五隻金色老鷹,拖長的嘯鳴劃破天際,幾位警察正用對講機與進入醫院的同事聯絡。
她們穿著統一的製服,背後均有機器織繡的黃金鷹標志,其中一位帶三金環臂章的女警正在指揮調度,突然轉過頭,朝鬱岸所在的窗口看過來。
那敏銳的女人戴著黑色口罩,眉眼斜向上挑,凌厲強勢的面相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而她肩頭站立的一頭金色機械鷹同時跟隨著主人的目光轉頭,扇動黃銅材質的羽翼,血紅雙目閃爍著電子紅光。
窺視鷹局,鬱岸自然聯想到了這個機關。
昭然也聽見了警笛和鷹鳴聲,眼神忽然變得不友好起來,雙手插在風衣兜裡,一寸一寸打量眾人:“看來你們中間有聰明人,懂得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道理,既求助地下鐵,還求助了窺視鷹。”
他挑起護士的胸牌,看清了上面的名字,緩緩道:“林女士。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只能把你從地下鐵的保護名單上除名了。”
護士臉色鐵青,急忙把小孩放到地上,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真的隻給您一人打了電話,您相信我!”她顫抖著調出通話記錄的頁面亮在昭然面前,兩腿發軟,等待宣判般舉著自己的手機。
昭然回眸看向眾人,裂開唇角,露出和善的尖牙:“那是誰報的警?”
他就站在那裡平靜地問話,手裡沒拿任何武器,卻讓周圍人們大氣都不敢出,仿佛北風震懾著深秋的蟬。
人們紛紛搖頭後退,急忙把自己跟這件事撇清關系。
鬱岸沒在意周圍人的異樣表情,舉起手:“面試官,是我報的警。”
他已經用繃帶將左眼眶重新纏了起來,此時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病人沒什麽兩樣,人們聽到他的回答,紛紛露出驚恐神情,避瘟神似的從鬱岸身邊退開。
昭然張了張嘴,半晌才擠出一句:“挺好的。下次別報了。”
# 第一卷 骨感藝術
第6章 請選擇加入陣營
羊頭畸體的屍體被警察們清理出來,整齊擺放在封鎖的街道邊。醫護和病人相繼被疏散,在醫院外的救護車旁瑟瑟發抖。
兩位佩槍武警把守一間診室門口,相關人員在裡面接受簡單問詢。
口罩女警坐在診桌後,還什麽都沒說,身上那股威嚴氣度就讓房間內溫度驟降。
她身側站了一位身高接近一米八的金卷發女警,懷抱衝鋒槍,負責保護長官的安全。
鬱岸低著頭,注視戴在自己雙腕上的手銬,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自己會被拷起來。
但手腕上金屬的質感太過熟悉,如同一把鏟子粗魯地將他深埋心底的記憶挖掘了出來。
他想起自己十四歲時,親手把自己父親送進了醫院ICU,只不過那時手段太簡單,只是趁那男人睡覺時,將門窗封閉,擰開了煤氣閥門而已。
小孩子還不懂如何掩藏對自己不利的證據,窗縫上的膠帶痕跡被警官察覺,最終他還是被揪了出來,父親也安然出了院。
對於父親,鬱岸總共采取過兩次行動,一次“防衛過當”,一次“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每一次都會為之付出慘痛的代價,無論是自由上的,還是身體上的。但他永不放棄。
父親真正死於醉駕墜崖,這件事和鬱岸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至少一切證據都顯示如此。
事發後第二天,鬱岸平靜地買了生日蛋糕,與媽媽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媽媽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他,坐立不安,一直在發抖。
“吃下去,媽媽。今天是我們的節日。”那時鬱岸是這樣說的。
女警嚴肅的嗓音打斷了鬱岸的思緒,她正在詢問昭然這裡的情況。
鬱岸看向昭然的方向,發現他一直偏著頭在朝自己這邊看,好像在確認自己的情緒是否還好。
昭然並未回答女警官的問題,而是直言要求:“葉警官,把我實習生的手銬打開。”
葉警官冷道:“確認無嫌疑後會打開。昭然,請你配合回答我的問題,監控顯示你在畸體入侵之前就來到了醫院,並非接到求助才來此救援,給我一個理由。”
窺視鷹局屬於針對畸體建立的特殊機關,她們講求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畸體案件,排除潛在威脅,在審問流程上並不會嚴格按制度走。
昭然懶懶坐上診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攤手回答:“我受傷了,就近找到這家醫院包扎一下,發現畸體入侵後,我進了監控室,用醫院廣播告訴所有人躲進最近的房間裡,關緊門窗,躲到掩體後面,不要出聲。”
葉警官又問:“監控室所有工作人員都受重擊昏迷了,是你做的?”
“是啊。不聽話亂跑的都被我打暈了。”昭然低笑,“監控室員工最先看見羊頭人闖進一層大廳,就跑出去亂喊 ‘我們得逃到安全的地方!’,整個醫院裡還有比我身邊更安全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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