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體無法把同類和食物劃分得很清晰,一切家族之外的生物都可以看成食物,這就是新世界家族之爭產生的根源。
甚至家族之內也存在一定的食物鏈,不過,家族內的生物出現“感情思想”後,不會再被當成食物,這一點可以通過它是否產生精神觸絲來判斷。
三頭渡渡牛被絲滑解剖,不同的部位采用煎炒烹炸燉不同的烹飪方式,處理內髒和腸血時,遠古巨鱷就趴在廚神桌邊,張開山洞般的深淵巨口,牛下水和骨頭之類的全部拋進巨鱷嘴裡不要客氣。
“吃這麽多,下次睡醒得是什麽時候啊。”蛤白指揮著玻璃月季把切好的麥克蘭提麵團放進石爐烘烤,讓不化川去運一些真冰塊回來,準備做酸果冷飲,生長在極地冰洞的酸果含有輕微迷幻神經的汁液,相當於新世界的酒。
袁明昊站在旁邊幫他榨酸果汁,發光的粉紅色汁液擠進透晶石杯子裡,再兌一些淡水,給小孩子們的會多兌一些,然後挨個投入冰塊。
肉食和蔬菜的香味飄滿冰海,舍舍迦的鼻尖快速蠕動兩下,鬱岸也從小憩中醒轉,毛茸茸的一顆腦袋鑽出兔毛:“在煮什麽?”
舍舍迦爬起來,奔著餐桌撒開四爪狂奔而去。
寬闊的透晶石冰層作為桌面,杯盞餐盤全由不化川以透晶石製作,主菜上桌,鬱岸小心嗅了嗅面前那盆紅潤的醬汁牛肉,用晶石筷子夾了一塊兒品品。
入口便嘗到一股鮮香味,肉質松軟絲滑,輔以香味奇特的香料醬汁,簡直是人類世界從未品嘗過的美味。
“這味道,好厲害。”鬱岸閉上眼睛,舔舔嘴唇,要是能拌一碗大米飯就更好了。
舍舍迦品嘗擺盤精美的灼植物,粉舌尖在兔牙間攪動,哢嚓哢嚓吸入一根長條藤蔓。獵狼趴在烤鳥盤邊大吃一斤,酥脆的骨皮一起吞入口中,噴香的油脂順著尖牙淌到地面上。
廚神心滿意足,輕摸下巴上淺棕色的絡腮胡茬。
不過也有契定者吃不慣畸體的肉(主要原因是不敢吃),對蛤白的手藝讚不絕口,常住新世界這麽多天,好久沒吃到人類的飯了,熱淚盈眶地咬一口土豆燉雞腿,再塞一口醬香牛肉片。
昭然盤膝坐在他旁邊,用身體把鬱岸擋在小角落裡安靜吃飯,免得被迫回答其他契定者或是親族的問題,自己吃的同時還能分出三隻手給鬱岸夾不同的菜。
鬱岸喝了一杯酸果酒,酸酸甜甜冰冰涼涼,特別好喝,不小心又幹了一杯。
之後腦子開始犯迷糊,靠在昭然一條手臂上打瞌睡。
沒想到區區兩杯冰果酒也能給他灌倒,昭然一雙手拿碗筷,一雙手把鬱岸抱到腿上,悄聲遞到其余親族面前:“快,睡著了,你摸摸他。”
親族們圍過來,獵狼舔了舔鬱岸的頭髮,藍火蟲落在鬱岸鼻尖上,玻璃月季的卷須纏繞在鬱岸小指上。
蛤白搖搖頭,摸了摸鬱岸的腦袋。兌現承諾,不容易,以前是自己小看他了。
鬱岸閉著眼睛被眾親族圍觀,雖然醉了,但其實並沒完全睡著,但氣氛烘托到這兒了,睡也睡不著,醒還不好意思醒,蠢怪物到底在幹什麽啊,顯擺新買來的小狗嗎?
渾身被摸得發癢,他實在忍不住了,裝作要醒的樣子,翻身抱到昭然身上,臉埋進他胸前。服了,快帶我走啊。鬱岸心裡嘀咕。
昭然立即攏起兩條手臂:“好了,不能再摸了。人類的皮膚很薄,輕輕一碰就弄壞了。”
蛤白嗤道:“誰沒見過人類啊,有那麽薄嗎?”
袁明昊探頭插嘴:“反正我沒有。”
正義的玻璃月季不能坐視不理,開出一串夢之花,拿出么崽私下裡玩超大的證據,控訴么崽明知道人類脆弱,還敢放縱胡來。
“噢——?”親族們一起扭頭看向昭然,進而轉頭看向蛤白,因為昭然是蛤白一手帶大的,他得負主要責任。
蛤白臉色鐵青,攥碎一支透晶石叉子。
契定者們交頭接耳,對昭然指指點點。
“啊?”袁明昊托著下巴困惑出神,“你們的重點在哪兒啊?也就是說畸體伴侶的性別不值一提是嗎?你們新世界畸體搞對象真不講究這些嗎?”
鬱岸背對餐桌,臉緊貼在昭然腹上,手指揪緊昭然的衣服,動也不敢動,現在醒來只能直面自己的社會性死亡。聽到頭頂昭然輕笑的聲音,才恍然大悟原來狡猾的怪物是故意的,於是咬牙切齒掐他肋下的肉。
“餐點美味,感激不盡。你們慢用,我帶他去休息。”昭然放下筷子,抱起鬱岸離開篝火明亮處。
等徹底遠離喧囂之地,昭然在海邊坐下來,在沙灘上隨手挖了個小坑,把鬱岸放進去,再把沙子填回去埋住他的腿,盡管海風不勁,強大的怪物依然擔心小小人類會被新世界的強風吹跑。
“你現在不害臊了?還是以前的害羞純情都是裝的?”鬱岸抓住他一縷長發質問。
“……”昭然的耳根其實從飯桌上一直紅到了現在,“我想讓他們也盡快把你當成家人。我們是戀人呢,那要盡早公開才行,否則他們還以為我們只是普通的契定關系,那遠遠不夠。放心吧,明天他們就會徹底把你當成家裡人了。”
鬱岸抖掉身上的沙子,面對面坐到昭然腿上,盯著那雙粉紅寶石般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摟住他的脖子,胸膛相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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