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皮面高跟靴分開一段距離,匿蘭擺出防守姿態,右手從左小指嵌核處緩緩抽出散發銀光的虛無光劍,腰間掛的JS娃娃還是滿電量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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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狸火車站附近,由馴靈女古爾塔盯梢,她坐在行道樹的枝杈間,身上的獸牙裝飾搖曳相碰,富有野性的雙眸注視著人來人往的站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接近,即將在這裡上演一場火焰和濃煙組成的煙花秀。
雖然警車已經在路上,不久就會趕到現場,但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枚鋼珠實屬大海撈針,古爾塔會設法拖延住那些警察的腳步。
一片火光從眼前掠過,古爾塔驚醒,未曾聽見爆炸聲,卻恍惚聽到了一聲龍的低吼。
她扶著樹枝站起來,獸皮短裙和鈴鐺摩擦樹乾,只見空中掠過一團火焰,一個紅發青年俯衝接近自己藏匿的位置,火焰色的雙眼直直注視著她。
“是誰?”古爾塔望著那張越來越近的臉,隻感到陌生和疑惑,但對危險的感知讓她第一時間吹響馴哨,十四頭惡犬從不同的角落中向她身邊奔襲。
當火焰圭靠近到一定距離後,古爾塔終於看清了他頸間鑲嵌的火焰色龍眼,豎線眼睛睥睨著一切,萬般不服掙扎赴死時仍不願閉上的高傲的眼睛。
阿瑞斯,在遷徙中落單從而被她斬殺的火焰龍。
火焰圭吃下黃金蘋果後,得到了火龍阿瑞斯的龍之鎧和龍之翼,翅翼收放自如。鬱岸叫他守住火車站,保護鷹局的拆彈專家進去排查,他拍胸脯打下包票,絕對完成任務,
可那躲藏在樹蔭裡的野蠻少女為何如此面熟,她明豔的藍綠色盤發令人記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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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秩序組、城市巡邏組和快速反應組分成六組全部進入紅狸市各個有可能藏匿炸彈的地方保護鷹局排查,只有鬱岸沒有去往任何現場,而是獨自進入位於紅狸東區的金色演奏大廳。
有品位的有錢人常會在金色大廳欣賞交響樂演奏,金色大廳中擺放著一架經過世紀洗禮的古老管風琴,由兩排巨大的音管組合起來,從左到右從上到下依次排列,氣勢磅礴的樂器佔滿了金色大廳的一整面背景牆,與遼闊的建築本身形成共鳴體,可以發出恢弘寬廣演奏音,震撼心靈。
金色大廳舞台正中央吊著一個金色的華麗鳥籠,可以通過滑軌調整高度位置,歌唱家可以站在其中,在聚光燈照映下唱出瑰麗婉轉的高音。
現在並非表演時間,懸掛在空中的鳥籠舞台由縫製流蘇的綢緞蓋布遮住。
鬱岸早已到場,坐在琴凳上,撫摸上下四排黑白琴鍵,翻閱泛黃的樂譜。
藍火蟲漂浮在空氣中,臨時替昭然照看一下孩子。黑色纏繞的紳士手杖被放在風琴邊,鳳戲守在琴凳旁,根本摸不著頭腦,小聲問:“組長,看不出來你還懂藝術。”
“你沒看出來的地方多了。”鬱岸雙手落於琴鍵之上,按下幾個不同的黑白鍵。
管風琴恢弘闊大的響聲在整個金色大廳中環繞,不和諧的聒噪旋律簡直能震碎彩色玻璃。
幾隻藍火蟲被音波震得掉在地上抽搐,余下的也翩然落地,把觸須當耳塞堵住聽覺系統。
這是完全不會彈吧。鳳戲捂住耳朵,又不敢批評自己領導。
警笛狂響,葉警官帶著堤蒙趕到金色大廳,攜槍貼牆進入大廳內,排查一番後,確定整個大廳最令人迷惑的只有鬱岸。
“鬱岸,你想幹什麽?”堤蒙警官直言詢問。
這時,有位年輕人出現在了金色大廳入口。鍾意深臉色凝重,全然不顧大廳裡的警察,徑直走進來。
海島公司的鍾意深少爺隻身赴約的確可疑,葉警官按住堤蒙,眼神示意先觀察一會兒,見機行事。
昨日玩世不恭的表情並未出現在鍾意深臉上,他凝視著演奏台上鬱岸的背影,一步步接近。折成紙飛機的信函攥在他拳頭裡,信紙被攥成細細的窄條。
鬱岸坐在琴凳上,半回身瞥了一眼鍾少爺,對他揚起唇角,拿下頭上的禮帽微笑示禮:“先生,我要為你演奏我最喜歡的曲子《命運交響曲》了。”
鍾意深眉頭緊鎖,什麽都沒說,不合時宜的笑容瘮得人脊背發冷。
鬱岸回身面對琴鍵,雙手高舉,重重落下,激情演奏一場恐怖的旋律,他雖然時不時裝模作樣看一眼琴譜,實際上演奏出的音樂隻勉強和《命運交響曲》有百分之一的關系。
在場所有人都無法忍受,捂住耳朵抵禦魔音貫耳的痛苦。
只有鍾意深無動於衷,他聽到這嘈雜的節奏之間傳來一聲微弱的水滴聲。
高空墜落下一滴液體,滴落在潔淨的舞台上,濺開一朵鮮豔的血花。
鍾少爺立即抬起頭,眺望穹頂懸掛的鳥籠,鳥籠的位置被調整到距離管風琴的音管最近的位置。
唰啦——
鳥籠上的罩布滑落,鍾意晚站在其中,她被膠布貼住嘴,雙手被鎖鏈死死拷在籠架上,恐怖的音管巨響貫穿她的耳膜,她雙眼布滿血絲,精神被折磨到瀕臨崩潰,耳孔正向外淌出一條細細的血線。
那一刻,不光鍾少爺爆發出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嘶吼,葉警官也愣住了,堤蒙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上演的酷刑。
鬱岸之所以喜歡《命運交響曲》,是因為這首曲子最響,最像他因艾科之死而度過的那嘈雜且難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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