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搖著尾巴汪了一聲應和。
坐在雍鄭後一排的火焰圭正頭靠玻璃打瞌睡,脖頸上鑲嵌的火焰龍眼也和他一起閉合休息,突如其來的一聲犬吠,龍眼猛地睜開,豎線瞳仁布滿血絲,仇恨和怒火化為滾動的火焰,讓車廂溫度上升了好幾度。
車廂顛簸,火焰圭撞到玻璃驚醒,趕緊站起身豎起食指:“噓,大魏,你讓它別叫了。”
他依舊不論季節穿一身背心短褲,手臂、雙腿纏著紗布,臉上也留下了一些爪牙撲抓的傷口。
前日在火車站,為了給警方爭取疏散人群和拆除炸彈的時間,火焰圭與馴靈女帶領的十四頭惡犬首次交手。
火焰圭自身並沒有鑲嵌畸核,只能使用龍帶來的能力,吃下黃金蘋果後,繼承了火焰龍阿瑞斯五分之二的力量,實力不凡,卻也在惡戰中吃了不少虧。
那女人竟能憑借一己之力同時契定十四頭銀級以上的惡犬畸體,簡直匪夷所思。
“啊?”雍鄭回頭瞧他,“至於嗎。”
“被狗咬慘了。”火焰圭抬起小腿給他們瞧撕扯咬爛的傷口,“昨晚才打過狂犬疫苗。”他遮住頸側憤怒的龍眼安撫,掌心擋住龍眼注視飯團的視線,輕聲驅趕傻呵呵的金毛:“去去,這裡有人怕狗狗,你安靜一點。”
金毛委屈轉頭,靠到魏池躍粗壯大腿上。
匿蘭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蹺起長腿,高跟靴上濺落的血跡還沒擦淨,漫不經心對著小鏡子補妝。
荷官套裙的上裝被她草率脫在一邊,上半身從腰到胸裹滿紗布,傀絲和炸碎的木片在她身上留下細碎的疤痕,光清創就花了一夜。
她把手機戳在車窗下,屏幕一直亮著,JS兄弟在一款換裝遊戲的臥室場景裡,遊戲主人公被關在門外,詹姆斯趴在柔軟的床上睡得天昏地暗,薩蘭卡收拾好醫藥箱,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到床邊,靠在詹姆斯身邊,抱臂合眼休息。
“喂,誰知道鬱岸怎麽了?”匿蘭塗完口紅,用無名指抹勻邊緣,“他一直在那裡撞玻璃。”
鬱岸獨自在大巴車最後一排,面向車窗跪坐在座位上,額頭抵著車窗,車廂一旦顛簸就會彈開他的頭,然後再咚一聲回彈到玻璃上。
他雙手捧著手機,屏幕上正在播放骨感藝術案裡拿到的肥胖症病人取脂肪的手術視頻,看大塊脂肪被從人體裡取出來扔到秤上,原本肥胖的皮肉松弛癟下去,很解壓。
人們圍攏過來,連手機裡的薩蘭卡也向屏幕外張望。
鳳戲乖巧抱著刀和鬱岸的紳士手杖,小黑蛇爬到鳳戲發頂,吐著信子看熱鬧。
“詭計輸給了海島公司的鍾少爺,在生氣吧。”紀年與鬱岸隔一個位子坐著,捧著便利店買的麵包小口吃,小腿垂在座椅下晃動,“而且對方是拳擊手,鬱岸正面對抗也不佔上風。”
“這次爆炸傷亡不嚴重,公司名譽上雖然有些損失,但也在公關部能應付的程度之內,而且也逼出了鍾氏兄妹的畸核能力,你還想怎麽樣啊?”雍鄭合上電腦煩悶道。
“你什麽水平跟組長這麽講話。”魏池躍一拳揍在小程序員腦袋上,“艾科意外犧牲,組長肯定難過透了。”
“真的嗎……”雍鄭捂著頭不忿。
鬱岸還在撞玻璃。
突然,大巴軋過一塊扔在路邊的岩石,車身劇烈顛簸了一下,鬱岸被猛彈起來,然後腦門重重撞回玻璃,哢嚓一聲,玻璃被撞了個稀碎。
鬱岸索性把腦袋直接擱在窗外,目光落在飛速向後移動的路面上,枕著玻璃碎塊發呆。
……
“啊——!”幾人衝過去把鬱岸拉回車廂裡,匿蘭跨過靠背,從最後一排座椅上爬過來,一把揪住他的後領質問:“從上車開始你一直在想什麽啊,你緊張什麽呢?”
鬱岸緊攥的雙手手心裡滲滿冷汗,大腿隱約在發抖,他想乾嘔,但這一切都不曾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表現出來,他異常冷靜,從容地問眾人:“看我幹什麽?”
緊張的空氣頓時在眾人之間蔓延,魏池躍拿起手機準備叫救護車。
紀年歪頭打量他。
“小蘭姐,那個,能不能借我?”紀年指指匿蘭的氣墊粉餅。
雖然疑惑,匿蘭還是遞給了他,昨晚打鬥時粉餅的鏡子被摔碎了,反正也要換新的。
紀年掀開黑色的盒蓋,小心地用粉撲沾了些遮瑕的膏體,拍在鬱岸臉上,遮住嘴角的淤青和臉上的擦傷,再遮住後頸的傷口和鎖骨附近亂摳留下的指甲痕。
“不錯吧,跟新的一樣。”紀年把裂紋的鏡子轉過去讓鬱岸看看自己。
鬱岸愣愣摸了一下嘴角,抱膝蹲在座位上,從紀年手裡拿過裂開的小鏡子,躺在座椅靠背上,身體呈倒U型柔軟地倒掛在靠背上,舉著鏡子對著臉照來照去。
看見鬱岸行為像個精神病人,大家終於可以放心地回到原位,這下正常多了。
*
腥鹹的海風從骨架間穿梭,白骨怪物完全站起來,狹長有力的骨骼手臂支撐著龐大身軀面向大門,長手交錯,向門裡走去。
空中浮現出一片深藍發光的水流圖騰,白骨怪物爬行到門內,抬起頭仰望,才看出原來水流圖騰印在一片巨大的“羽毛”上。
是植物嗎,還是動物。那“羽毛”的根端插在地面中,柔軟的頂端隨風搖曳,從主莖上分散開密集的柔軟細管,那些猶如光纖的透明細管,被風拂動就會散發深藍色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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