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昭然啊,可惜把事情搞砸了,自己果然沒有能力幫助他,一直、一直靠他拯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到現在十八歲為止。
好像從來都幫不上他的忙,他的世界充滿奇幻和危險,而自己只能日複一日站在安全的玻璃罩裡看著他,像童話裡的英雄那樣提著劍從腥風血雨中歸來,回家照顧柔弱地生長在玻璃罩裡的公主。
閉上眼睛聽他罵就好了。他是英雄,就可以居高臨下地批評別人拖後腿。
見他呆呆的,昭然耐心蹲到他面前,捧起臉頰輕輕揉揉,抹掉他臉上的冷汗:“嚇壞了?”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小岸措手不及。
“你看見什麽了?匿蘭呢。我搜遍了劇院都沒看到人影,舞台上只有一個空玻璃櫃,再回頭你就出現在玻璃櫃裡,身上綁著炸彈。”
誰是匿蘭?
小岸用力搖搖腦袋讓自己清醒,揚起臉仔細觀察昭然。
他什麽時候穿了耳洞?以前也很想給他穿來著,可他說“別把我當布娃娃玩”,小岸就老實下來,沒有再提。
隔著薄薄一層襯衫,小岸摸到他胸前好像掛著一根細鏈,並不是項鏈,這個觸感,似乎兩端分別掛在……小岸曾經幻想過的位置。
小岸鼓起腮幫,指尖透過襯衣撥了撥那點凸起。
“……”昭然也沒製止,反而雙手輕輕撐著地面,縱容地看著他。在龐大的頂級幻室中尋找鬱岸已經讓昭然心力交瘁,起初的焦急憤怒全都轉化成了“只要孩子安全回來就好”。
“乖乖,起來,跟我走。”昭然站起身,自然地牽起小岸的手,小岸感覺到手套下的無名指根箍著一圈硬環,是戒指。
【“還要給他扎上耳釘,戴上束縛手指的戒指,再戴上胸鏈,拉一拉扯痛他。”】
回想起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眉飛色舞說過的話,一陣滯塞的痛苦湧到胸口,小岸望著牽住自己的溫柔背影,歸屬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一次昭然真的認錯人了。
他哇的一聲哭出來,積攢了許多年的委屈在空蕩的劇院裡爆發,帶著混響的哭聲把走在前面的昭然嚇了一跳。
昭然回過頭,俯下身子雙手撐著膝蓋,從下往上觀察小岸的臉。
眼淚稀裡嘩啦淌滿右臉,越被看著,小岸哭得越凶,想想昭然對自己只會說“哭得這麽響,不愧是你”,更生氣更委屈了。
“你怎麽啦。”昭然席地而坐,托著小岸腋下讓他跨坐到自己懷裡,拍拍後背,輕聲安慰:“我不是來了嗎,別害怕。”
“我不是你想要的鬱岸,你從來都沒喜歡過我……我就是一個和他長得一樣的陌生人……”小岸狼狽地抹掉臉上的水。
昭然聽出端倪,微眯雙眼,腳下浮起金環,金色光環與小岸的身體共鳴,他右肩連著頸側位置浮現出一片太陽印記,衣服也遮擋不住金色的微光。
印記位置和現在的鬱岸不一樣,現在的鬱岸印記在胸前。
“唔。”小岸哭得接不上氣,忽然嘴被堵住,淡淡的木頭香味灌進鼻腔,接著口腔被舌尖侵略,被勾纏著深吻,尖牙摩擦著舌側,有點痛,又舍不得分離。
“我把你養大的,是不是同一個人還分不清嗎。”昭然松開快要喘不上氣的小岸,又在他唇邊親了兩下,“這裡是屬於我的頂級幻室,複雜得要命。”
但他比以前弱了太多,連破解自己的幻室都捉襟見肘。
“我很需要你幫忙。”昭然牽起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請你保護我。鬱岸。”
第109章 保護你
以美貌和花言巧語迷惑人類是怪物慣用的手段,小岸深知這一點,但根本控制不住,臉頰升溫,好像還在發燒,腦袋快要冒泡了。
他窘迫地抹抹臉,舔舔嘴唇上被尖牙硌出來的印痕,低著頭小聲問:“我在……未來?和他交換了位置?”
“來之前已經見到未來的你了嗎。”昭然皺起眉,“鬱岸那邊情況大概會很棘手。”
“見到了,他說他是我兒子,未來我們結婚了,還說是是你生的呢。”
“……”昭然攏了下頭髮,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鬱岸從沉默寡言的社恐小孩變得擅長胡說八道,大約是從自己勸他試著和別人友善溝通開始,臭小鬼只會走極端。
“我長成你喜歡的樣子了嗎?”小岸仰著頭問,睫毛濕乎乎地黏在一起,“很乖很懂事,很善良,還能幫助你。”
“沒有。依舊是個在外惹禍回來拆家的小混蛋。”昭然托著小岸腋下抱他起來,“但你讓我長成了喜歡你的樣子。”
“如果我們是同一個人,那你現在帶我走,不要管他。”小岸握著他的手,指尖輕輕發抖,鼓起勇氣無理取鬧,卻隻換來一陣沉默。
“你只會說漂亮話。”小岸松開他的手,腳尖在地上來回劃拉,“我知道我不如他,以前你也是這麽想的。你們都更喜歡他一點。”
“你要走嗎?你不要我啦。”昭然蹲下來,拍拍他衣擺上的灰土,“我在家族裡排行最末,沒學過怎麽照顧小朋友,唯一朝夕相處的大哥脾氣又壞,沒什麽耐心。我以前很惡劣,沒有照顧好你,但我也在改,你原諒我,好不好呢。”
小岸咬著下唇聽,大顆的淚珠積攢在眼眶裡滾來滾去。
“你看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岸岸是哭包,眼淚這麽多。”昭然抹抹他紅彤彤的眼角,“我好差勁啊,這麽差勁的怪物沒人要的,只能去街上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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