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爭鬥,難道就是這樣的?”
方臨淵一把將卷宗扣了回去。“你們錦衣衛日日奔忙,難道忙的都是這些事?”
林子濯的目光倒是嚴肅而平靜,一看便是見慣了大世面。
“因為這次的貪腐案太大了。”他說道。“誰都想攪渾了水,給自己多爭取些時間,口不擇言,遞上來的案卷便常會如此。”
方臨淵拿著那本卷宗連連驚歎。
“你也不必有什麽壓力,這些頂多牽涉官員私德,走流程查清就行了。”林子濯說著,給方臨淵遞來了一塊錦衣衛鎮撫司令牌。“只要查出結果,其他都不重要。”
方臨淵聞言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他隻覺這些案子讓人頭疼得很,李承安等人倒是挺興奮。他們像是得了什麽世所罕見的話本子,積極性也比往日高得多。
“照章辦事,別看熱鬧看得得罪了人。”方臨淵叮囑道。
李承安連連答應。
但方臨淵知道,李承安是個腦袋缺弦的霸王,將事情交托給他,難免要生事端。
於是,思量再三,方臨淵還是將十六衛一應事宜安排好後,親自帶人去查卷宗上的案子。
先去甲大人逛過的青樓,查明這位大人的確在一日醉酒之後賒下酒錢至今未還;又去查了乙大人,其夫人繪聲繪色說自己夫妻二人舉案齊眉,是那起子小人嚼舌根才傳出的閑話。
再去查丙大人時,那小妾一口咬定自己早在先老爺去世之前就與大人私定了終生,多問兩句便竟哭鬧著要尋死;查到丁大人時,丁夫人非但不給檢查嫁妝的帳目,還將上門的十六衛轟了出來……
一整日下來,方臨淵的頭突突地直痛。
全是些爛帳,他乾脆根據林子濯給他的卷宗,不管什麽結果,挨個填完了審查明細,便直接換下一家。
四家查完,天色也漸晚了。
“著實比打了一天仗還要累。”離開丁大人家時,方臨淵按著太陽穴,對跟在一旁的李承安說道。“幾時了?若到了戌時,今日就收隊吧。”
“還有三刻才到戌時。”李承安在旁側捧著那本案卷,說道。“後頭還有一家豢養外室的,將軍,查完了這個大概就能收隊了。”
方臨淵隻覺腰背都脫了力。
“走吧。”他一把拿過那本案卷,隻飛快掃了一眼地址,連那官員的名字職銜都沒管,便打馬朝著那地址的方向而去。
李承安則一把將案卷揣在懷裡,對身後的十六衛們揚了揚手,便跟上了方臨淵的腳步。
這一戶人家在榮昌街旁的春來巷裡。
春來巷中住的多為周遭的富庶商戶,多為三進的院子。
方臨淵領著人一路行來,坐在門外階上的百姓們紛紛起身避讓,待他們走過了,又趴在門口探著腦袋,看這些軍爺是去抄誰的家。
方臨淵停在了案卷之上那戶地址的門前。
也是一座三進的院落,院門緊閉,門前栽著三五棵茂盛的桃花。門上還懸著冬日留下的桃符,上頭字字娟秀,是女子常用的簪花楷書。
方臨淵朝著那戶門前揚了揚下巴。
李承安便帶著兩人下了馬,上前去敲了門。沒一會兒,便有個下人模樣的中年婦人打開了門來,滿面堆著笑意。
接著,她抬起頭來,便看見了方臨淵等人。
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當即後退一步,便匆匆要將門關上。
謔,看這架勢,這一遭好像抓到真的了。
前頭敲門的李承安當即神色有些興奮,一把按住了門扉,抬頭看向方臨淵。
“你們是什麽人?”那婦人警覺地問道。
旁側的十六衛當即上前,將院門大敞著推開了,立在兩側說道:“我等奉命前來查訪此處,錦衣衛令牌在此,凡抗命者,皆拿入獄中候審。”
那婦人嚇得停在了原地。
就在這時,她身後簌簌的桃花深處走出來了個年輕夫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容貌嬌柔嫵媚,懷裡抱著個兩三歲的幼童。
“張媽媽,外頭是誰?”她探頭過來張望,揚聲問道。
聽上去是南方口音,像是江浙一帶的,軟而輕柔。
那婦人連忙回頭:“夫人快先帶著少爺回去,不過一群不知哪兒來的丘八,奴婢這就打發了他們。”
那夫人聞言一驚,趕緊抱著孩子回了屋。
方臨淵眉心微微一動。
見人就躲,又只有女眷,這家人必有古怪。
而旁邊,李承安的神色都變了。
丘八?!
這婦人狗膽包天!他入十六衛至今,還沒被拿人用這樣粗鄙的詞稱呼過!
“來人,即刻入內搜查!”他臉色一黑,當即命令道。
卻見那婦人往門前一堵,神色雖仍慌張,卻擺出了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勢,高聲說道。
“此處可是當今五殿下、徽寧公主的私宅,你們哪裡來的人,敢在這裡放肆!”
作者有話說:
趙璴:既然要謝我,不如……
方臨淵:不如我先乾為敬!
趙璴:(以身相許四個字堵在喉嚨邊)……行。
第48章
擋在前頭的李承安都聽傻了。
這……這不是朝中官員養外室的地方嗎?怎麽成了徽寧公主的?
徽寧公主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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