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臨淵在心裡直朝自己豎大拇指。
可是,還沒等他行禮的手抬起來,那位看上去尤其急躁的四公主便冷笑一聲,劈頭蓋臉地衝他說道:“安平侯來得巧呀!怎麽,我們姐妹閑話,你還要來湊熱鬧嗎?”
方臨淵沒來由地被她刺了一句,原本想要糊弄了事的話也被生生堵在了喉前。
這位公主似乎並不想讓他息事寧人。
方臨淵轉頭看向她。
也是。自己如今又是趙璴的夫君,更是主動迎娶她的人,自然會被與她劃為一黨。
他認命地在心中歎了口氣。
“並無此意。”他隻得答道。“時辰不早,微臣只是來接五殿下離宮罷了。”
而他面前的趙瑤,神色卻愈發難看。
這位安平侯當真生得好看。尤其一雙眼看過來時,分明是冰冷又無情的,卻又因著他疏朗的眉目而顯出一股光耀,宛如誅邪的神兵。
趙瑤愈發妒忌,也愈加咄咄逼人:“還找借口?此處全是女眷,是你該來的地方麽?”
“若是臣不該來,諸位內官會替陛下阻攔臣的。”方臨淵道。
“安平侯還真是伶牙俐齒啊。”趙瑤諷刺道。“是想替趙璴出頭,是嗎?”
怎麽還逼著人給趙璴撐腰啊。方臨淵隻覺得頭都大了。
話逼到這個份上,方臨淵沒法再裝傻了。
“四公主這樣問,便是自知方才失言了。”他說。
“你什麽意思?”
“賜婚的旨意為聖上所下,五殿下也是奉旨入我安平侯府。若四公主有什麽異議,大可以向聖上言明,而非在此非議陛下體恤忠臣之心。”方臨淵說。
趙瑤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體恤?”她譏誚地看這兒方臨淵,道。“你怎知父皇是體恤你,還是早就想甩掉這個野種呢?”
……野種?
就算趙瑤再沒腦子,這也不是輕易能拿來罵人的話吧?
方臨淵心下一驚,便見周遭的宮人都變了臉色,仿佛趙瑤不是在罵人,而是揭破了什麽不能講的皇家密辛一般。
……啊?他是聽了什麽不該聽的嗎?
方臨淵張了張口,一時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旁側的趙璴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
他看向方臨淵,神色平靜,像是被罵的不是他一般。
他淡淡說道:“走吧。”
趙瑤立刻轉過頭去,直勾勾地盯著他。
“走什麽?趙璴,你若是心虛,那便……”
“四皇姐。”就在這時,一道清潤溫柔的聲音打斷了她。
方臨淵轉頭看去,便見是那個一直沒出聲的六公主趙珮站起了身。
她面上帶著溫和的笑,乍看去與薑紅鸞有七分像。
她正看向方臨淵,並不見尋常女子的躲閃與羞怯,大大方方的,還朝著他安撫地輕輕點了點頭。
“罷了,四皇姐,安平侯還在這裡呢。”她柔聲勸慰道,走到了趙璴身側。“五皇姐,你也萬不要放在心上,四皇姐不過玩笑罷了……”
說著,她便要去拉趙璴的手。
只是不等趙珮碰到他,趙璴便手腕一抬,乾脆利落地躲開了。
下一秒,趙珮驚呼一聲,順著他的力道直直往後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堅硬的椅子上。
周遭的宮人亂成一團。
方臨淵目瞪口呆。
他看得一清二楚!趙璴根本沒碰到她,而她則像是設計好的一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渾然天成,就連摔倒的姿勢都無比自然!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竟能對自己的肢體有這樣精準的操控能力?
方臨淵驚訝極了。
下一刻,他便聽見了趙瑤的怒聲:“趙璴,你做什麽!”
……竟還使得一招出神入化的火上澆油。
只見憤怒的趙瑤一手提起裙擺,直衝上前,抬手就要朝趙璴的臉上打。
方臨淵嚇了一跳。
趙璴這麽個硬邦邦的男人,萬一讓趙瑤一巴掌感覺出什麽端倪,那他整個侯府就全要背上欺君之罪了!
他來不及多想,幾步上前,一把將趙璴拉到了身後。
而也在同一時刻,趙瑤的手重重揮了下來。
方臨淵隻來得及偏開頭,趙瑤沒打到他,指甲卻堪堪擦過他的脖頸。
一陣細微的疼痛從脖頸上傳來。
周遭一陣驚呼。
方臨淵後知後覺地抬手,在頸上碰了碰。
剮破了。
連年沙場征戰,什麽風刀霜劍他都受過,不過讓指甲劃了一下,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
他反倒松了口氣。
幸好。他要是眼睜睜地看著趙璴挨打,這劃痕要是落在了趙璴臉上,那才解釋不清呢。
也幸好,他沒情急之下抬手攔她。天家貴女,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麽肢體接觸也挺尷尬的。
方臨淵心下一陣慶幸,對自己超群的反應能力極其滿意。
而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皮膚本就白皙,頸側的肌膚更加細嫩。三道抓痕雖並不深,卻在那片潔白的底色上尤其顯眼。
而那片看起來極可憐的紅,則毫無保留地全撞進了趙璴的眼裡。
作者有話說:
方臨淵:反應力,滿分!我也太牛了[在心裡空氣投籃]
趙璴:……
方臨淵心想:他盯著我看幹嘛?他也覺得我牛X?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