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草風悶悶不樂道。
他們回到了張家的牆頭,默默看著下方的活動。
青小聲道:“我剛才說的不是你想說的?你也不想把張甘帶走,讓媽媽孤身一人對吧?不然幹嘛提醒他?”
草風目不轉睛地盯著院子裡忙碌的婦人:“嗯。”
青咬著一根狗尾巴草,出主意道:“那你說,我們有可能把她一起帶走嗎?”
草風眼神閃爍一下,又問:“那奶奶?”
“對哦……”青頹然道,“老人家長途跋涉過去,可能路上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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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甘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又準備外出了。
媽媽問:“那還趕得上十五回來嗎?”
張甘說能。
村長溜達過來道:“三兒又要出門啊,怎不多待一陣?我看你沒上班了,怎麽也三天兩頭往外跑,沒事留村裡幫你媽乾點活多好。”
張甘說會趕在農忙前回來。
媽媽就嘮叨:“你忙你的,我用不著你幫忙,咱家地也不多,乾不動我就不乾唄,家裡有糧,還能餓死怎的。”
村長:“……”
張甘上車了,降下車窗道:“有事給我打電話。”
“噯,知道了。”
其實張甘原本想在家裡待著,一直照看那棵樹的,但梁叔來了電話,邀他去家鄉看看——
“我兒子聽我說起你收藏的玻璃碎片,說見過村裡誰有個很像的玩意。我也不敢確認,不如你親眼來看看是不是?”
張甘就立即動身了。
碎片現在已經牽扯到兩個人,廖伊那個孩子不知道是否還活著,但邢八風的手總得解決了。
他驅車離開了小村,一切如常。
沒有誰跟蹤上來,沒有意外發生,順利到達了梁叔的村子。
迎接的人有個生面孔。
“這是我兒子,大興。”梁叔興致勃勃介紹道。
大興禮貌打招呼:“張哥好。”
張甘愣道:“好,你不是在上學嗎?”
“快畢業了,找實習呢,就先回家看看。”大興看起來老實穩重,做事乾脆利落,二話不說就幫他把行李搬下來,然後問他想什麽時候去看人。
“人?”張甘納悶道。
“嗯,你來的路上沒看到嗎?我們村有個瘋子,經常在路邊走來走去,我說的那東西,就在他手上。”大興指了個方向。
張甘還真沒看到。
“唉,可能讓親戚帶回去了,明天他一準又在那兒。”梁叔歎息說。
瘋子叫陳貳,二十歲了,但精神有問題。
“他小時候讀書不錯的,高中那年車禍撞壞了腦袋,變成傻子了。可惜呀,他原本和大興一樣,能考上大學的。”說到這些,梁叔直搖頭。
“陳貳他爸外地打工去了,只剩下他媽一人照顧老小,她下地裡的時候,就讓爺爺奶奶看著兒子。老人家年紀大了,哪裡看得住?陳貳總是跑路上去,老人怕他又被車撞,就把他鎖在屋裡。鎖得久啦,有一天他居然破門而出,哎喲腦袋都撞破了!滿頭的血,嚇壞了兩老,從那以後就沒關過,隻好由他去了。”
張甘聽得也唏噓。
他吃了點東西,就跟著梁叔去陳貳家,剛到大門口,立即有狗狂吠起來。
“誰呀?”門裡婦人的聲音傳來。
“我梁山呀。”梁叔回道。
“梁三哥啊,快進來!”
狗子就不叫了,轉頭往門裡跑。
張甘進去時,只見一個婦人正在井前打水,小樓前的台階上坐著個青年,想必就是陳貳了。
“三哥啥時候回來的?”婦人連忙放下水桶,洗了個手,衣角擦擦。
“剛回來兩天,來看看小貳好點沒。我這朋友見多識廣,我想讓他幫瞧瞧,小貳這毛病能治不。 ”梁叔和她拉起了家常。
陳貳媽媽聽到這話,又喜又憂。“唉,還不是老樣子,醫院都說沒法子了……”
張甘寒暄了幾句,走近陳貳。他好像沒看到人一樣,還在玩自己的,倒是身邊的狗子警惕地護著吠起來。
“勝利!過來。”那邊女主人發話了,大黃狗遲疑一下,跑了過去。
張甘到了陳貳身邊坐下,看他手上忙的活。
“他在幹什麽?”梁叔小聲問。
“疊塑料袋。”憂愁的媽媽歎氣。
各種各樣的塑料袋,陳貳每次出去只要見到,就會撿回來,然後帶回家裡疊。
陳貳媽媽便把家裡的塑料袋囤起來,出門時交給他,這樣陳貳就能在家裡老實待一會。
張甘在一旁耐心地看著他把袋子仔細捋順,扯齊,壓平,再疊成方形,放到盒子裡,十分認真。可無論怎麽搭話,他也沒聽見的樣子,疊完塑料袋,自顧自地起來走來走去。
媽媽往他嘴裡塞了個餅子。
他高興地拿出來看了看,找了地方坐下吃起來。
“他吃東西的時候也能省心點。”陳貳媽媽松了口氣,招呼他們一塊吃飯。
“他不跟人說話,好像看不見人,也看不到食物,只有送到嘴裡才能發現吃的。”陳貳媽媽無奈地說,“醫生說從沒見過這種病,他好像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張甘若有所思,吃完了飯,就看陳貳又走來走去。
“他在幹什麽?”梁叔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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