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算計背叛我,那又如何?”林琅想了想,頗沒底氣道:“你不是都知道了?我不是這身體的正主。”所以前主該受的傷害,他壓根沒什麽體會。
“你怕?”林如鸞想起這茬事,才忽然覺得自己辦了蠢事。既然他的小琅是個外來的魂,自然與夏端州沒什麽感情,他有何好吃味的?倒是害得心上人心神不寧,這下如何安撫才好……
“怕啊,怕得要命。”林琅老實點頭,見他臉色變幻,患得又患失,不知他想到哪處天邊去了,半開玩笑道:“我怕你這魔頭被人乾掉,害得勞資守寡啊!”
嗯?脫口而出,他囧了,趕緊糾正。“不對!是害得老子打光棍!”
明明沒人與他爭辯,他卻有些面紅了,兀自急的,眼裡霧氣氤氳,想哭想哭的模樣。林如鸞又被他一番半不正經的話弄得哭笑不得,看著忍不住想掐一掐他的臉,心想真掐哭了是什麽樣?可是,舍不得。
“小琅,我……”他轉而掐了自己,準備掏幾句心窩子話,然而——
“咦?”林琅忽然彎下身,拖起饅頭似的一個小白團子,奇怪道,“哪裡來的小兔。也太小了。”要不是這小東西一直在他腳下拱著,還真難以發現。
四周迅速圍過幾個腦袋,餓死鬼似的盯著。
月魔激動地搓搓手:“啊……美人的新寵,可愛!”
風瑤見著白團子便當同類,也在那樂呵:“哎喲,奴家有伴了!”
骨魔琢磨著:“烤了吃?”
胖麻雀體型的九風點評:“不夠塞牙縫!”
兩個餓死鬼各自挨了一腦瓜蹦,月魔與風瑤虎視眈眈看向最後一人。
影辰:“……”
不善表達的影刺成功躲過一劫。
林如鸞熱騰騰的心肝掏出了一半,還沒來得及獻上,被隻兔子奪了風頭,又被幾個妖魔一陣怎呼,涼了,默默收回去,靜靜看他與眾人戳兔子玩。
林琅好一會才發覺他被冷落了:“唔,你方才要說什麽來著?”
“……天亮了。”林如鸞堵著胸中一口悶氣道。
咒語似的,那兔子倏忽不動了。林琅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帕子做的,恍然道:“是素素!”
日出月沒月兔隱。這是弄月之術,奔月閣的小把戲。林琅一眼看出了,心想常素果真把前主當弟弟寵呢,還派隻小跟班。這月兔嗅覺靈敏,是一等一的尋人尋寶好幫手,且關鍵時會自爆護主,只要修為在常素之下的均無法抵擋。
“奔月閣?這術法倒是與月魔一族頗有相通之處。”林如鸞看著漸漸透明的月魔道。
“莫非兩者有淵源?我看那小美人對妖魔並無惡意,莫非有什麽緣故?”風瑤也有些疑惑。
月魔對這話題頗感興趣,一副不想走的可憐樣,扯了骨魔衣袖,卻幽魂一般穿了過去,急忙又去揪影辰的,也捉了空,消失了。
眾人一時間默然,仿佛空了個位子,有些不習慣。九風最是傻愣,左看右看:“怎麽都不說話,送終呢?那吟詩的明晚還會出現,哭什麽喪?”
“不會來了。”林如鸞斷然道,那語氣跟判了死刑似的,聽得幾人脖子一陣涼颼颼。誰知他又漫不經心補了句:“我讓他施了術法拉長夜時,想必耗了不少月精,怎麽也得過幾夜才能恢復。”
眾人皆松了口氣,唯有林琅迷糊望著遠處高閣,奇怪道:“那豈不是改了律時?這城中老怪物竟沒一個阻攔的。”
“公子多慮了。”風瑤道,“夜長夜短,於凡人不過是早醒晚醒的問題。修行之人動輒閉關,更不會關心這個。”
林琅想想也對。月魔遊戲人間,人修只怕是唯恐躲不及——這魔頭實在纏人,一旦被纏上還如何專心修行?
沒了顧慮,休眠的瞌睡蟲立即一窩蜂醒了。他頓感疲憊乏力,靠著某人眼睛睜不開來,眼前景物虛虛實實。
“我不行啦,必須,要睡了……你們去哪……到了地叫……”林琅昏昏欲睡,渾身虛汗無力。恍惚中聽見骨魔在說:“小寵物精氣不足,魂魄易出竅,莫睡!”
嗚嗚嗚,可是好困好困。林琅滿臉都是“困”字,努力去抱人借個肩膀枕著,卻一度被林如鸞推開,氣的想哭。
“這樣下去不行,鳳凰種總有一天會毀了這身體。”林如鸞不敢讓他睡,隻得繼續當惡人。
“鳳凰種既然取不出,莫如再找個身體,替公子移魂?”風瑤提議道。
“不可,小琅魂魄已動過一次,又是凡人,再來一次,必然受損,即便移魂也陽壽無多。”林如鸞搖頭,“最好能克制這鳳凰的力量……”
“什麽克鳳凰?”九風煩惱道。
林琅迷糊便道:“龍?”
兩隻大妖驚疑,看了看自家老大,遺憾道:“尊座不是龍哎……”
“……”若不是抱著個八爪魚一般的睡美人,林如鸞恨不得將這兩個揭短的手下打飛了。
“龍與鳳凰均為天地神獸,尊威並列,並無克制之說。”他怒氣忍得甚是辛苦,面無表情地分析,“不過人與人尚且有高低之分,更遑論禽獸。這小鳳凰年歲尚幼,力量不足,若是遇到成年龍族,必然會被壓製。”
“上古一劫,龍族因海中仙之事當了炮灰,死傷慘重,已退隱避世,如今海裡連龍鱗也撈不著了,上哪找龍去?”九風滄桑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