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拐杖也不知是吃了他威脅,還是知道捆仙索是個越掙越緊的, 果真不動了。
林如鸞在房裡巡了一圈, 將暗中偷覷的魔子攆走了,才回頭繼續抱人, 又被九風一腦袋戳破了窗戶紙進來,請示道:“尊座,有人在外頭打門, 我能吃不?”
難道是天青子找上門來了?兩人對視一眼,院外早已傳來腳步聲, 頗為急促的樣子。林琅忽然想到了什麽,小聲道:“你先藏起來。”
“不藏!”
“藏不藏?!”林琅朝他瞪眼。
“絕不……”林如鸞否決的話被一個輕吻堵了回去,腕間玉鐲一撥拉, 回過神來,被林琅一巴掌輕拍,面頰上貼了張隱身符。
恰在那時,屋門被人推了進來。
那人一襲白衣,背了個烏黑木匣,套了件發白的淺藍外袍,眉目俊朗,五官輪廓剛毅,油然便生一股正氣。笑起來時所有線條又柔和起來,讓人如沐春風。若是左眉梢之上沒有一道淺淺疤痕,就更符合浩然君子的形象了。可惜這人偏偏擔心人看不到那疤似的,劉海撩過右邊,光光露著左額。
這下林琅連記憶也不用翻,一看那疤便認出來了,吃驚道:“端粥的?”
這人正是夏端州。林琅兒時偷偷離家出走,要去行俠仗義,結果反被人劫了財,若不是偶遇出來歷練的夏端州,連人也能被綁了去。這人與他一路同行,把他當親弟一樣照顧,每每替他端粥又盛飯,林琅便好玩地依著他名字,叫了這麽個外號。
“小琅!果真是你!”夏端州風塵仆仆,見著他異常欣喜,張開雙臂便要來個熱情擁抱。
林琅剛迎上去,眼看旁邊某人火冒三丈地要拔劍了,哪敢接著,退了兩步,見夏端州張手愣在原地,跟個沒護著雞崽的懵逼老母雞似的,隻得咳嗽兩聲,掩飾道:“你那劍匣……”
“哦!差點忘了你不喜這個!”夏端州恍然大悟,連忙將劍匣解下。往桌上一擺,只見一隻小黑雀眼珠子滴溜,昂頭看他,不時咂咂嘴。
“好一隻小胖鳥,小琅養著是烤呢還是玩兒的?”
九風那吃貨竟沒走!這林琅一驚,回頭要去趕鳥,才發覺它已變了正常鳥兒的模樣,松了口氣。又偷瞄一眼門外,院中空蕩,三人躲得倒是快。唔,如今就剩下林如鸞這臨時炸彈了。
他才想著,就見夏端州放了匣子,轉而躬身去逗九風:“啾啾?”
身後,某人毒蛇般的眼神死死盯著,九風看了看主人臉色,眯眯眼,張嘴要啄,被林琅及時把人拉走了,啄了個空,也不惱,小胖身軀挪一挪,盯著劍匣努力辨認,大約在考慮是否能吃。
“你不在山莊呆著,怎麽跑出來了?坐坐坐!”林琅正把他拉開,遠離了危險的九頭鳥,就見九風腦袋一伸一縮,往那劍匣啄去——這要是觸動了禁陣還了得?!當即一個箭步衝上去,掐了它的鳥嘴,毫不留情往窗外一扔,怒道:“再進來,烤了吃!”
待回過頭,只見夏端州“啊喲”一聲摔了個屁股蹲——某人動腳一勾,將他身下圓凳給移開了。
“……”這都什麽事!林琅偷偷瞪了某人一眼,把人扶起。“沒摔壞吧?這房子許久沒住人,恐怕是有精怪混進來了,專愛惡作劇啊,勞資一晚上都被他們鬧騰的睡不著。”
夏端州一聽,立即肅然道:“是我疏忽了,專門給你置的宅子,結果你沒住上,倒便宜了邪魔外道。”說罷掏出一把符篆,風一般在屋裡全貼上了。
林琅一看那符還是無影宗特產的,哭笑不得。這人只會使劍,前主送他的符篆壓根不會用,這一貼沒啥效果,倒是方便他回收了。再說,林魔頭那道行,豈是區區符篆能震住的?頂著某人噴火的眼神,他把人往外推:“那個,今兒夜色不錯,要不咱們出去,把酒談著?”
“好好好!大哥正好帶了酒!”夏端州見著他就樂得忘乎所以,什麽都順著,轉身就往外走,忽然愣住了——一個白衣長發、面目不清之人從門口幽幽飄過。
一身浩然正氣的連雲山莊大師兄反應迅速,立即大喝一聲:“哪裡來的妖……唔!”
抬手要揮出一道真氣,卻被林琅捂手又捂口,笑呵呵道:“什麽妖,端粥的你眼花啦!”
夏端州與他分離已久,日想夜想,此時與他握著手,心裡頭轟然甜的很,什麽都豁出去了,十分識相地立即改口:“唔對,沒有……”
恍恍惚惚轉身去取劍匣,隻想著即便不動手,有劍匣在旁也安心,哪知又見著方才那“幽魂”從窗口銷魂地飄了過去。
“……”
林琅額冒青筋,橫了某人一眼,卻見他傲然撇了頭,將貼著黃符的那邊臉對著他,一臉“非我指使”的表情。
“還是……在屋裡吧。”林琅有氣無力道,親自伺候人坐下,這才一面余光盯著不安生的幾隻妖魔,一面詢問他:“你爹不是讓你閉關?出來做什麽?難不成……”
他腦海中掠過抱著月琴的女子,頓時嬉皮笑臉道:“是偷偷出來與素素約會?”
再想想雅室中常素那番話,他立即就認定了,夏端州一定是追著未婚妻出來的,而不是為了他這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常素與他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林琅與這兩人,一個是青梅,一個是竹馬,一點也不想攪和。
“她也來了?”夏端州詫異道,一臉神色複雜,“我已同她說清,這輩子不打算成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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