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一五一十說了,連帶著被他搶了肉一事也沒略過,還提及巨鳥不會鳥語之事吐槽了一番。
林如鸞臉色煞是沉重。“本座開天之日即誕生,天生通靈,如何不懂鳥語?再說你入的那段記憶,當時鳳凰以真火燒化了鎖鏈,不惜廢了一腿也要逃走,本座便又廢了她一臂膀。此後她日日絕食,連天地精華也不再吸取,竟是開始等死了!你那般行事……”
他說著,忽然眉頭微蹙,“怎的我記憶之中毫無變化,莫非你進的只是鳳凰製造的幻象?”
林琅跟著細細思索,不禁也有些惶恐起來。他究竟是進了林如鸞的記憶編成的幻境,還是穿越到了當時?!
若是夢境,也太逼真了些。那巨鳥竟會說出“你不是鳳凰”那樣的話。
若是穿越,那他所做的一切豈不是違背了過去,甚至可能改變鳳凰和巨鳥往後的鳥生?比如變成歡喜一家人什麽的……想到這林琅更是驚悚。以他的性格,還真的可能會和巨鳥成為拜把子。然後……嗯?可是這一世的林如鸞怎麽會沒有記憶?這豈不成了悖論?
林琅已經把自己給整糊塗了。
林如鸞又問:“腹中可還痛?”
見他搖頭,又道:“我試著替你把它逼出來。”說著解了狐妖的穴,吩咐她去巡著四周,不許任何人接近。
林琅被他按在地上,慌得很,想出聲阻止,又覺著“啾啾”地叫更尷尬,只是抗拒。
“啾!”坐著不行?
“不方便。”
“……”總覺得很可疑呢?
“怕什麽!”林如鸞好笑道,“想強上了你也不會選在這種地方。”
林琅一想也是,便松了手,躺得跟條死魚似的一動不動。直到上衣被解了開,胸膛到小腹一涼,才有些不自在地道:“你……動作快點啊。”
那手撫上腹部的一瞬,他還是顫了一下,身體繃了起來。
“別收緊。”林如鸞皺眉道,摸到那鳳凰蛋所在處,按著按著,他白皙的手逐漸變得通紅如血,而後化作了一灘血。血掌不可思議地深入其中,隻余手腕在外。
這情景詭異非常,看起來就像是自己身上多了個血洞。林琅看著頭皮發麻,雖然沒什麽痛感,卻莫名地惡心想吐。
“這是化血手,別看入口,看我眼睛。”林如鸞道,俯身來與他臉對臉,發絲掃在他脖子上,同時插在林琅腹中的血手找到了那顆鳳凰蛋,把它徐徐向胸腔方向推進。那物大約發現受了推擠,似乎活過來了,微微變大了些,還一陣一陣地散發可怕的高溫。
“啊!”林琅終於感覺到痛了,大叫一聲,即刻又陷入上方那雙平靜的血眸當中,忽然迷失,沒了痛感。深邃的瞳孔裡,仿佛有另一個人的目光,要把他全副身心牽扯進去。林琅的意識遨遊在那片黑暗中,許久也沒到達那目光的原點。
他想看見。到底是誰?
對了,他有天眼。他想。
於是他看見了。
黑色浪潮翻湧的背後,充滿蠻荒氣息的大殿中央寶座上,端坐著一個威武之軀。那是個無頭血人,身無寸縷,腰背挺直坐著,雙手搭在雙膝上,異常的平靜。
似乎不認識啊。林琅想。這念頭一起,那大殿裡轟隆隆的聲音如雷一般響起來。
“鳳凰。”
回聲震得大殿搖晃起來,林琅的耳裡嗡嗡響,忽見那血人驟然站了起來,他嚇得飛快逃離。睜眼見了天光,如同死裡逃生,他劇烈喘著粗氣。發現自己躺在林如鸞懷裡,衣服早已穿好,茫然地問:“取出來了?”
“未曾。”林如鸞低頭道,拿袖子給他擦一頭冷汗,臉色頗有不愉,“這只怕是鳳凰種,能變化大小,不是什麽蛋。”
“鳳凰種,又是什麽玩意。”林琅坐起來,摸了摸,果然肚子某處仍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鬱悶非常。
“鳳凰死後涅槃重生,需要極大的力量,這鳳凰種乃是它積蓄力量的種子,以蛋為形,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只是似乎被人動了手腳,如今竟連精血也吸嗜。”
“那……我如今是砧板上的肉了?”林琅還沒從前番驚魂中恢復過來,喃喃道。
“無妨,你體內有我魔血,能與它相抗。只是可惜,你若是個修士,煉化了它倒是大有裨益。如今隻好再想別的法子。”林如鸞道。
“你剛才那樣……不能直接取出來?”林琅猶豫。
“可以。但你恐怕會死。”林如鸞皺眉道,“血魔的手段招招致命,我如今也尚未嫻熟,不能妄用。魔血能自由出入血肉,但鳳凰種不行,你想試試會不會死?”
“不想……”林琅縮縮脖子,想了想,又告訴他那無頭血人之事。
“無需理會。走吧。”林如鸞並無多大反應,一把拉他起來。
林琅卻不放心。他當了一回鳳凰,隻覺得那血人叫起來,不依不撓問道:“那人是誰?”
“是我本尊屍身。那是魔獄之下,凶險非常,往後勿亂探入。”林如鸞低沉道,走在前頭,身形稍顯落寞,低喃了一句:“倒不曾想他竟如此恨我……”
“頭呢?”林琅問。
“別問了。”
“怎麽沒了?”
“自然是被人砍了!”林如鸞不耐煩地揪過他,扭頭喚道:“風瑤!”
化身女子的白狐風瑤笑吟吟出現,道:“哎呀,尊座辦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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