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鸞拉開他後襟,露出背來,只見那印記處鮮紅,皮肉翻了一塊,隱約可見骨頭,沒想到那魚劍如此厲害。看著看著面色猙獰起來,用指頭戳他腦袋:“蠢貨!沒讓你擋,瞎出什麽風頭!”
林琅想,他哪知道那東西不但吃魚吃劍還吃人,又哪裡知道印記竟也是個弱點?頓時臉埋在枕頭裡“嗚嗚嗚”地委屈哀鳴。
——怎麽勞資救了人還要被罵……
風瑤在一旁看著可憐,寬慰道:“公子呀,尊座疼惜的人才會罵呢,別放心上啦。”
“嗚嗚嗚……”
——又不求他疼!
雖這麽想著,卻忍不住撇頭去看他。
然而只看到大腿——這人正坐床邊研究他背上的傷呢。手指輕觸,林琅便微微一顫。
“知道痛了?”
也不知是那聲音冷了刺骨,還是那手指按過了勁,林琅隻覺得背上那塊骨頭要斷了似的,猛地慘叫一聲,冷汗如注,牙齒都在打顫。
林如鸞原本驅動了魔血去愈合傷口,見他痛得厲害,連忙停了,以手在他腦後順毛似的撫摸著,道:“忍忍就好。”
“不……”林琅艱難抽著冷氣,去扯他的手。“你……下來,我有話說。”
林如鸞不知他要做什麽,離了床半跪床邊,與他面對面。
“勞資骨頭碎啦。”林琅把他那隻手捉緊使勁捏,隻覺得發泄了不少痛楚。
“沒有。”林如鸞面無表情道。
“以後癱瘓在床。”
“不會。”
“正好讓我娘送去給老太婆當祭品。”
“不讓。”
不讓就不讓吧,紅什麽眼,你跟她們沒仇沒怨的。林琅心想著,此時已痛麻了,沒力氣捏下去,悶聲道:“萬一我死了,你得負責。”
林如鸞明知這傷不致死,還是心中一疼,反手用力捏他,哪知他接著道:“賠錢喔,勞資這麽好看,少說也得值個幾十上百件法寶……”
一旁兩人頓時不知該哭該笑。
林琅傻傻看他一陣,忽然又嘟囔道:“對喔,你個窮鬼,連劍也要搶勞資的,哪有法寶……唔,不如賠人好啦,你長得比我還……還好看,給我娘當兒子,她一定……滿意……你再給她生個……”
說著說著,眼睛慢慢閉了下去,呼吸沉沉。
林如鸞伸手去探他鼻息,忽又見他睜開眼睛,眨巴兩下,虛弱地道:“你以為勞資死了是不?”
又“呵呵呵”地傻笑:“真好騙……”笑完接著抽氣,想是拉扯到背傷了。
“……”林如鸞去撫合他眼睛,道:“你睡罷。”
心想著等他睡著了,興許就感覺不到痛了,哪知林琅睫毛在他手心裡刷刷刷,跟撓癢似的,又忍不住挪開。只見他兩眼睜得老大,可憐兮兮道:“太痛,睡不著。”
林如鸞無可奈何。
他又滿眼期待道:“要不你給我唱催眠曲吧。”
“……”林如鸞默然道,“本座不會唱曲。”
風瑤在後頭小聲笑道:“奴家倒是會唱,卻不知何謂催眠曲?”
林琅就想趁著這機會整人,哪裡肯放過,鬱悶道:“去去,不會就別瞎唱。”
於是狐妖被氣走了。
林如鸞給他擦擦額上冷汗,略一沉思,道:“給你講個故事罷。”
第37章 三七入夢
這仙尊一出口除了調戲便是膈應人,會講什麽故事?林琅見他沉吟良久也蹦不出一個字,忍不住幫著起頭道:
“從前有座山?”
林如鸞正不知從何說起,一愣:“你知道?”
林琅哼哼道:“不知道!我這是拋磚引玉,懂?別問我山上有什麽廟裡又有什麽,該你了!”
“沒有廟。”林如鸞揉揉他腦袋,仿佛那樣才有靈感似的,緩緩道:“古早以前,東西南北還未曾有天柱,通天山上有隻猛禽……”
林小浪立即舉手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你對吧?”
一副“快誇我”的得意表情,林如鸞看著便覺好笑,淡然道:“不是。”
“它與山俱來,凶煞異常,日夜為禍,但凡見著活物,一氣抓來,餓了便吃上一兩個,不餓時便與他們玩耍,約定哄得它高興了,便放走一個。
林琅驚道:“等等!這麽說你還吃人?!”
“說了不是我。”林如鸞面不改色地堅持否認,繼續道:“人最聰明,討了猛禽的歡心,第一個脫身了。然而回去後,第一時間便叫了厲害的修士來除它。猛禽吃掉了前來除妖的修士,往後抓到人,再也不信了。”
說到這時,他忽然停住,眼中掠過一抹厭惡和凶戾。
林琅不禁有些心慌。心想難道這魔頭以為自己會引人來害他?講這破事,是要準備吃了他的前奏?然而明明是他死纏爛打,自己可沒求著他跟來啊。忍不住嚅嚅道:“那你……信我?”
這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仿佛要看穿他前世造了什麽孽,今生又欠了多少債似的。半晌,忽然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勾起一抹滿足的笑:“親親便信了。”
“……”居然學會先斬後奏了!
林琅慌忙把臉別過去,埋了枕頭裡,感覺自己仿佛是那大漠中埋頭的鴕鳥,被沙子燙得臉直發熱,好一會才拔/出來,悶悶道:“後來呢?它還是抓到人便吃麽?”
“睡起來便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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