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極雖是個吃人不眨眼的魔頭,但對情人從無虛言, 在真正得到他之前,這魔頭絕不會食言——否則臭了名聲, 今後還如何騙取美人真心?
林琅隻想讓他趕緊出手,動作飛快,原本隻想蜻蜓點水地碰一下敷衍了事, 誰知親了一嘴冰涼--親上了個石頭。原來電光火石之間,胡來不知何時插了一腳,揪過夜無極打了起來,於是他摔了個狗啃泥。
“壞我好事,本殿要將你碎屍萬段!”夜無極眼看要得手,卻被人攪黃了,惱怒至極。
林琅小慶幸一番,忽見四周大陣光芒亮起,喜出望外。要被封印了,看這群妖魔還不跑?外圍幾頭大妖幡然醒悟,驚懼散開,然而很快那光芒又黯淡下去,再無生息。眾妖又呼啦圍了上去。
林琅:“……”
“為何停了!”寧和怒喝。
空中躍下先前開場的老者,看了看陣中不知何時流入的血,無奈道:“魔血擾了陣法之能,看來還是得仙使大人親自出手了。”
寧和嗤鼻道:“哼,下界當真一派狗屁!本以為應天門可當大人,如今看來上門之位還有待考量!”
那老者原是威嚴中帶些和顏悅色,聽了此話,拉下臉來,傲然道:“我應天門雖非隱派,卻封閉自守,從不參與各派爭鬥,更無意競逐上門之位。此番出手,不過是看仙界一分薄面,再者收些妖孽充充封印庫藏。如今仙使已得到那物,余下,請自便吧!”
說罷徑直飛掠而去。
寧和氣得臉如豬肝之色,又聽一個聲音道:“哎呀呀,寧小子,這是讓你哪兒回的滾哪去呐!”
胡來與夜魔糾纏著,竟還遊刃有余地笑嘻嘻調戲。
“天青子!閉嘴!”寧和怒氣勃發,滿臉通紅,喝道:“雷來!”
“天青子?”林琅嫌飛劍過於沉重,早已交與暗中在旁的影辰,自己舞了青牛拐杖去戳妖魔。
那拐杖雖粗劣,無法殺傷妖魔,但每每碰到妖魔,上邊的“胡來之筆”便陣陣發光,妖魔個個觸電似的扭曲一番,竟就此倒下。林琅正奇怪著,聽了寧和之言,才驚覺,原來這胡來老兒便是天青子!難怪那會兒老頭總想趁機拿回拐杖。
但他已來不及多想,寧和這聲顯然在放大招,也不知是拍賣場過於空曠,還是這仙術的聲勢浩大,轟隆隆震得所有人耳中只有那兩字。空氣凝滯,帶著令人汗毛豎起的冷冽,仿佛暴雨的前奏。
狂躁的妖魔終於被這股悶氣壓下,意識到大難當頭,再無留戀之心,轟然散開。
上空裂了一道細小的口子,白光迅疾而下。
“人族果然狡猾,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夜無極冷笑道,將天青子一掌拍向林琅,抬手招過寶座飛起。額間原先被林琅撞破的傷口,再度冒出滾滾黑煙,將魔族裹挾其中。趕在那雷電落下之時,逃之夭夭。
天雷穿過整個無常宮頂,妖魔早已散盡,唯余當中血肉模糊的一個屍體。
“林……唔!”林琅駭得渾身發抖,未來得及衝過去,被一隻枯瘦嶙峋的手封口挾走。
“哎喲我滴乖乖,差點兒老道這身老骨頭就當了陪葬品啦。”天青子擦擦腦門冷汗道。
那屍體早已血糊看不清面目,天雷劈下也巋然不動,也無血肉紛飛之景。仿佛並沒有什麽天雷,只是放了個閃光。然而林琅看著目眥欲裂。這魔頭玩的太大,他有點……受不住啊啊啊!
“唉,都不成人樣了,你還想救他不成?”天青子松開他口,換了個部位禁錮。
林琅喘著粗氣,見雷光已過,想喚影辰去查探,卻見他一臉蒼白,坐地盤息,顯是先前與夜無極爭鬥之時傷到了,不忍支使,隻得再打天青子的主意。
然而這老頭圓滑至極,叫他救人行不通,急中生智道:“你不是要找鳳凰,怎的不去抓寧和?”
天青子苦惱道:“老道與他接觸一番,始終感應不到鳳凰氣息呀。莫不是你誆我?”
看來寧和把鳳凰藏的極為嚴實,可惜他腹中鳳凰種已沉睡,否則距離如此之近,喚醒寧和身上的鳳凰卻不難。林琅正懊悔著,驚覺天青子正在奪他手中拐杖,立即死死抓住。
“哈,就你這小小弱雞,還能搶過老道不成!”天青子早早見了他表現,知他跟個柔弱書生似的,並不將他放在心上,嘿嘿笑著隨手一扯——
“嗯?”並沒扯動。惱羞成怒的天青子氣頭上來,索性完全放開了林琅,雙手與他拔河似的拉鋸起來。
林琅也是驚異,不知何處生出的力氣,他連人都已站不住,左手竟還能死死抓著那拐杖不放。越是用力,他越是覺得那手開始變得不是自己的,而是……
“撒手撒手!哎喲,好吧,你到底如何才肯還老道的東西。”天青子再怎麽想要回寶物,也不敢把個凡人給弄死了,隻得妥協,喟歎道,“莫提救人!那魔頭自己這番作死,救與不救,亦無區別了。”
見林琅目中淚水打轉,扔不依不饒,歎道:“告訴你也罷。這魔頭原身是頭凶禽,他被那寧小子殺了一回,恰好屍身成煞。如今身首異處,煞身鎮守西極魔獄,若能得頭顱歸全,他這魂再度歸位,照樣還是一頭好鳥兒。只是從此困在魔獄,不得見天日罷了。他此番接近頭顱,想必早已偷偷附了魂過去,這魔族之軀棄之也罷。”
所以林如鸞那傻鳥這番倒騰,就為了回到原來的身體裡麽。林琅想想,忐忑道:“那他回到煞身……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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