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鸞丟過來道:“拿去,當個出氣筒。”而後攬過林琅帶起,再度向掠向宮殿群。
寧和在後邊涼涼道:“送人東西也不知道挑著點好的。”
林琅卻是樂呵接了,明明是個醜惡東西,卻頗為歡喜,拿捏來去,道:“怎的不讓他說話?”
“此物說話顛三倒四,蠱惑人心,不聽也罷。”寧和道。
林如鸞讚同地點頭,穩當落地,看向寧和。
寧和卻別過臉去,並不同他去宮殿裡轉悠,而是跟在林琅身邊,看著他折磨血眼。龍人原也好奇,但剛伸了個頭,即刻被寧和眼神逼退了,巴巴地低頭彎腰跟在最後。
“作惡之眼擅長人心蠱惑,精神攻擊。”寧和一板一眼地提醒他,“莫要盯著他過長時間,免得中了招。”
林琅應聲了,手上卻玩得不亦樂乎,幾乎眼不離手。血眼的瞳孔時大時小,其中似乎有什麽在徐徐旋轉,吸引著他目不轉睛地看,越是努力想看清,那眼瞳越是放大,直放大到將他吞沒,天旋地轉。
待林琅晃晃腦袋,清醒時,發覺所有人不見了蹤影。
亭台樓閣之間仙氣嫋嫋,他茫然疾走,發現手中血眼也不見了,頓時咯噔一下。難道他這麽快便中招了?這真是……
太小瞧他了!
林琅嘿嘿冷笑兩聲,集中精神望去,天眼下一切無所遁形。然而……怎的還是不見林如鸞同寧和的身影?
他狐疑地四顧行走,總算發現血眼鬼鬼祟祟地從一根廊柱後飄過。這也不知是幻境,還是真實之境?
林琅偷摸尾隨其後,只聽血眼嘀咕道:“跑了一個?可惜!可惜!”
而後又興衝衝道:“不要緊!去看好戲!”
呵呵,這作惡之眼定然沒安好心!林琅貓著腰跟隨血眼,看著它進了一間雄偉大殿,牌匾上赫然寫著——雲霄宮。
這便罷了,張燈結彩,大紅喜字,好似結婚慶典是鬧哪樣?!
林琅聽著裡頭竟然傳來熟悉的人聲,心中突地有了不好的預感,飛奔而入。
只見大殿正中的寶座上,坐著個滿頭白的長須老者,手持一根拂塵,瞪大了渾濁的老眼,對下邊跪拜著的兩個身穿大紅喜服之人道:“你二人怎的許久未有消息,一見面便來這出。莫不是消遣師尊呐?”
那高個子之人哼道:“小晨曦早就是本座的人了!師尊有何不放心?”
那紅蓋頭之人動彈不得,小聲反駁道:“師兄撒謊!”
林琅心裡便是一涼。這可不正是林如鸞與寧和?!在這兒玩什麽拜堂成親的把戲呢?
此時堂上老者抓耳撓腮,似有難處,為難半天,忽而目光如電地朝他射了過來,喝道:“什麽人!竟敢偷窺老頭兒的夢境!”
這老者正是寧不去!林琅認出人來,又納悶不已。這寧老頭說這是他的夢境,顯然兩人這拜堂之景定是假的了。然而連血眼也看不到自己,這老頭是如何發現的?再說,這種荒唐的事情,即便是假的也……不可饒恕啊啊啊!
林琅心中咆哮著,正要衝上前,忽而寧不去面龐抽搐一會,表情飛快扭曲變幻,變了個人似的,笑嘻嘻地端坐道:“鸞兒,為師先前給你找的那隻小鳥兒,與你豈不更相配?何苦為難你師弟。”
嗯?這老頭竟還給傻鳥牽過紅線麽……
一旁血眼嘀嘀咕咕道:“老頭兒不聽話!扯呼!”
這聲落下,座上的寧不去面色掙扎突變,猛地抓起身上一枚玉,對著林琅的方向飛擲而去,怒道:“豈有此理,竟敢消遣老兒的徒弟!那小子,阻止他們成親!”
血眼疑神疑鬼道:“有人?定是虛張聲勢……哼!扯呼!”
話音一落,寧不去消失了,那玉正好飛入林琅手中。
林琅先前一時氣憤,一隻腳已邁入門檻,此時接了東西,不禁有些驚奇。這玩意不但是真的,還跟他那勾玉一個模樣!莫非當年送他勾玉的老者,竟是寧不去?
他正琢磨著,又聽林如鸞嗤鼻道:“那小鳥兒至多不過三千年壽命,如何能入本座法眼,本座要找那與天同壽之人!就要小晨曦!咦,師尊哪去了?”
地上的寧和木然道:“師兄,我腿麻!”
林如鸞當即跳起來道:“正好,我背你入洞房!”
聞言,林琅怒不可遏,飛身而上,竟不知哪兒生出的力氣,把林如鸞給撲倒在地,按住便打——
可即便是個夢,他也舍不得嗚嗚嗚!林琅轉而摸上他的臉,心中苦惱,要怎樣懲罰這傻鳥才好!只聽那人傻乎乎道:“咦,誰在摸我?”
“哪來的搗蛋鬼!可惡,壞了好事!”血眼先是氣憤非常,旋即又陰笑著總結道:“可是……我喜歡!嘎嘎嘎!”
笑聲很快戛然而止。大殿之中升起一輪明月,高懸於上,血眼見之驚恐道:“又有蟲子鑽空!壞事!壞事!”
林琅始終沒舍得動手打,於是將某人的臉恨恨地當成麵團捏捏搓搓。直至月光灑下之時,大殿之中現出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這才愕然停下。
時空仿佛停滯了一瞬,下一刻,地上被按倒在地的林如鸞翻身而起,將林琅攬在懷中,憤怒地朝著血眼伸出了一隻手掌,憑空猛然一抓。
不遠處,血眼突突膨脹,血絲遍布,好似要爆開,嘴裡嚷著“要死!要死!”驚惶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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