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和惱火地揭掉臉上黃符, 氣勢洶洶地逼近, 啪地一下將符還回了林琅腦門上,怒道:“我好心前來救你,你竟戲弄我! 也罷,你就永遠困在這,陪我師兄耍吧! ”說罷轉身便走。
林琅急忙從背後攔腰一抱, 死皮賴臉道:“不不,帶我出去!”
“放開!”寧和素來謹守禮法,無論男女,從未與人如此親密過,當即臉色難看,渾身真氣亂竄,話才出口,便將林琅震開了。
好在林琅是個耐摔的,這一飛出去撞了牆,也不過是肚裡七葷八素,難受一下而已。寧和隻當自己下了重手,暗自後悔。飛快過去,見他雙目緊閉,不由有些著慌,再探鼻息也無,更是後悔不迭。
他日後飛升要計功德,若是錯殺了凡人,惹上因果,可是大麻煩。正抱起人,掏出了一枚靈丹準備救急,就見林琅已主動張開了嘴,烏溜眼珠一眨一眨看著他,見他動作停下,更是眨得飛快,似乎在催促他趕快投喂。
原來竟是裝的……皮倒是厚!寧和壓抑了怒氣,沒好氣地收起丹藥,一把將他扔下,冷眼道:“你既然這麽耐揍,不妨陪我師兄玩玩。放心,他把人關了此地,不過想引我來救人。那傻子,真當我不知道這把戲!你在這呆幾日,何時他無趣了,自然會放你走。”
這回走得倒是乾脆,林琅連片衣角也沒抓著,出去一望,只見還是懸崖的景象,隻得悻悻回去坐著。端視洞裡,石桌石凳皆無,倒是鋪了柔軟的一床草,看起來頗像個……鳥窩?
林如鸞前身就是隻傻鳥,這莫非也是居所之一?林琅眼前一亮,先是躺那草墊上滾了兩圈,而後開始尋摸起某人所叮囑之物——黑色的巨大羽毛,關鍵時會變化形態,見風則隱。這第三點可是不好辦呀。林琅傷腦筋。這世間還有不透風的牆麽?
林琅在鳥窩裡捉了一大堆羽毛,都不過指頭大小,垂頭喪氣地天女散花一把,紛紛揚揚從頭頂落下,忽而頭頂有個聲音打了個噴嚏道:“阿嚏!”
林琅循聲望去,只見黑乎乎的洞頂放射出兩道光來,與他對視一會,愣頭愣腦地道:“誰?”
“……”這是方才那聲音!
林琅神經猛地一跳,飛快跑出洞外,直至懸崖處,才慌忙停下,回頭一看,洞裡那雙眼拖著巨大的黑色身軀追了出來。這怪獸一身黑色如泥,毫無手腳,蠕動前進,寸寸逼近。
“哇啊啊啊啊啊!林如鸞你這頭傻鳥,還不快來救人!”林琅不顧一切地嚷嚷起來。隨著回聲遠播出去,山川之間雲霧翻滾起來,愈發濃厚。然而始終無人出現。
林琅感應一番,似乎某個偷窺的眼神並未離去,又繼續叫:“小晨曦~”
“晨……曦……曦……”回聲仿佛在奔走相告。聽得暗處本想出手的寧和額頭青筋閃現,硬是忍了。
林琅無可奈何地摸出一遝符紙,愁眉苦臉地看著這完全堵住了洞口,還橡皮泥一樣變化的黑色怪物。
“誰?”它又傻乎乎地問。
林琅:“……”勞資就是不說話,哼!
“死!”怪獸兩眼驟然變了凶光,如同一張巨網撲來,林琅大驚失色,符篆剛要出手,又聽得一個聲音道:“住手!”
兩支黑色小劍嗖嗖而來,瞄準了怪獸之眼,卻被它見勢不妙一縮,嘩啦癱倒在地,滲入地底不見了蹤影。
“尊客莽撞了。”老者徐徐飛來,收回掉落在地的兩隻黑色小劍,與他作揖道。“為何招呼不打便擅自離開,害得老夫好生擔心。”
此人正是林琅在草廬初遇的那老者,二話不說拉了林琅便走。“此間食語獸猖獗,尊客還是同我一道離開為妙。”
林琅忍不住又是天眼望去,卻見老者身上黑氣纏繞,決非擎雲修士,大駭之下,掙扎著後退連連。那老者似有感應,眼神一眯道:“你……果然是機緣之人!”
枯枝手隨即一緊,鉗得林琅發痛,又是一通驚天動地的哀嚎:“痛痛痛!要死人啦!小晨曦~”
暗處的寧和咬牙切齒,正猶豫不決之時,見一道白影先行一步掠了去,隨即不甘示弱地跟上。兩道劍光一前一後,瞄準了老者的枯手,由不得他不松開。
“哼!不過鏡像之人,也敢阻撓老夫?!”老者看清來人,冷笑一聲,兩支黑劍一招,與二人鬥了起來。
林琅趕忙躲到兩人身後,正想著算這魔頭有良心,頗為高興,脖頸一熱,又是那青白的陰陽太極玉發起光來,咻地一下竄到他腳下,載著跑了。
“休走!”崖上三人同時叫了起來,放棄纏鬥,全都追了上去。
林琅感覺自己似是被這靈光挾持了,無可奈何:“你要帶我上哪去?”
靈光只顧著逃竄,並無任何表示。林琅隻得放開天眼去瞧。這一看不打緊,地下星星點點的眼睛,全是食語獸!靈光似是無處落腳,急得團團轉,直至金蟬驚醒一動,林琅刺痛之下大叫一聲昏去,似乎失去了精神聯系,青光一滅,整個人急急墜地。
“小琅!”
林琅恍惚中聽得一聲呼喚,迷糊起來,只見前方悠悠雲霧之中,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飄忽,其中一人左右張望,似乎在找路。
“回去!”黑影語氣頗為固執。
“美人……沒找到!”白袍人委屈道。
“吉人……天相。”黑影踟躕,“不回,殿主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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