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踏實了,寧和被甩到一邊, 看著林琅轉眼畫風變成了師兄,心情頗為複雜,一臉陰沉地觀望至此。眼見連雲老祖將他纏成了個繭子,像那蜘蛛捕食一般, 就要得逞, 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吼道:“吾劍——”
仙界。冷泉之底,發亮的巨蛋之中流光飛轉,衝破桎梏,飛出一隻白色小鳥來,瞬息千裡, 飛過群仙宮殿, 扎入下方雲海之中。不多時, 沸騰的水汽平靜下來,恢復如初。
泉邊女子看著遠去的光團,發出一聲冷笑,袖中摸出一隻淨瓶,拔了塞子, 將瓶中物倒入泉中。那物透明如無形,滴落便浮在水面,隨著女子的咒語鋪展而開,將水面全全封住。
“尊駕,我等著你來求我的那天……”女子喃喃自語。
白光如隼,擊穿虛空之中的層層障礙,勢不可擋。霎那間,所有人都感應到了來自天頂的威脅。林琅這魂魄狀態最是敏銳,再看金蟬也顫抖起來,鳴聲變弱,看來相當害怕。連雲老祖當然也不例外,見異變陡生,一改淡定從容之色,迅疾上前提起林琅的身體。
頭頂黑色的天幕先是有了道道龜裂,透入白光,仿佛黑夜之中閃電降臨,擊在金環的無形之罩上,發出刺啦之聲,隨著裂縫變大,雷霆之聲逐漸轟隆。
“哪來的仙劍!寧老頭,你竟夥同仙界陰我!哇呀呀呀!”袁老怪見之跳腳,嘴上叫囂得厲害,卻暗地裡觀望,並未有任何開溜的打算。
“晨曦!不可妄動!你真身未成,天執劍威力難以發揮……”寧不去連忙勸阻,卻聽得“叮”的一聲脆響,金環之罩已被穿破了一個洞,白隼開始攻略拂塵造就的鳥籠。
“破!”寧和置若罔聞,見著連雲老祖挾了人要逃走,又是一聲呼喝。頭頂的白鳥兒奮力擊穿牢籠,震得空氣都嗡嗡作響。
林琅微微有些詫異,心想這寧小人此時不吝出手,看來還是顧及自家師兄危機的,倒不是真小人。他一邊躲避金蟬,一邊跟緊了身體。再低頭一看,某人不眨眼了,笑得詭異,眼中泛起血紅之色。
這魔頭……莫非又動了什麽秘術?林琅正狐疑著,地面震顫起來,轟隆似有什麽東西正在地底奔流,還有噗呲噗呲的氣泡聲,汩汩水聲……從何而來?林琅詫異地四處搜尋。
“唉……晨曦你這是要師尊爺爺的老命啊!也罷!”寧不去眼看那白隼久久攻不下銀絲籠,寧和渾身已白色火焰湧動,身形虛幻,仙力消耗得厲害,只怕他這□□要毀了,不由心疼,終究忍不住主動撤了銀籠。
銀絲變得柔軟,飛揚散開,給白隼讓開了一條路,扶搖之際,卻恰好將欲遁走的連雲老祖給纏住了。
“阻我去者,死!”連雲老祖厲聲道,卻並不理會頭頂進擊的白隼,轉而盯上了林琅,竟抓住了他與身體牽絆的那根弦。
林琅驚怒交加。這老家夥是要將他徹底趕出這身體!他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緊緊拽著那根弦。
林如鸞哼笑道:“知道怕死了?怕就抱緊我。”
林琅不知該哭還是笑。這傻鳥,抱著自己就跟左手握右手,一點感覺也沒有好嗎!再說,他如今魂魄一個,壓根碰不到肉身,抱他個大頭鬼啊!這家夥也是執著,不過是個好看點的臭皮囊,丟了也就丟了,何苦忍痛替他佔著……
然而,想象了下,他若是沒了這副好看皮囊,會不會被這人嫌棄?他心頭一慌,更是堅定,決不能讓那臭老頭搶了去!正忍著金蟬之光的灼射努力躺回去,忽而聽影辰急急忙忙道:“放開!”
月魔在他身邊茫然自語:“美人,魂淡了……”
林琅一看,當真……身體變淡了!雖然並未感到多少痛苦,也不怎麽害怕,只是……這要是魂淡到沒了,他會到哪去?
白隼直擊而下,被連雲老祖一掌迎上,竟是如天大手將其抓在了手中,林如鸞忽然閉上了眼睛,道:“晨曦,停手。”
“絕不!”寧和倔強道,再掐了一道法訣,飛揚的發絲竟瞬間變成了白色。
“天道!呵呵呵……”連雲老祖口中叱吒,發出怪異的笑聲,同時手掌一合,將煥發神光的白隼抓在了手心。
“唉……”林如鸞歎息著,“出來吧。”
一聲低吟,震顫的大地猛然停下,所有人全都望向了仍在瘋狂轉動的天機閥。
池中血水洶湧,如同岩漿一般濃稠,咕嘟咕嘟冒起,竟是起了一個人形。“我兒……回來了……”
那人發出隆隆之聲,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令人心底寒意頓生。血漿四濺,目標明確地射向眾人。舌頭一般,沾上人即刻縮回,拖入血池之中。連雲老祖便是頭一個。
“收!”他暴喝一聲,竟是棄了白隼,狠狠一掌拍向林琅腦袋,再飛快將他魂魄一抓,塞回了體內。
這電光火石之間,林琅就回到了身體裡,再一看金蟬早已沒了聲息,如同死了一般,又是疑惑又是恐懼。這老家夥為何不乾脆滅了他?卻要幫他回魂?而恐懼的,自然是這天機池中的變異,竟瞬間將所有人都拖入了血池之中!
連雲老祖為眾矢之的,不得不放開了林琅,也依然逃不過。而頭頂被他碾得奄奄一息的白隼,瞬間複燃,化為劍刃,穿刺而下。
“啊啊啊啊……”連雲老祖慘叫之中,被拖入血池。在那瞬間,又是一個黑影竄來,疾呼著“老祖”,竟是與他一同投入了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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