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雨已經徹底停了,清早上風帶著水氣,吹在身上還有些冷。
站在院子裡老遠就能聽到曠野上漲水流動的聲音,這下了近乎一整日的雨,村裡的水田肯定都灌滿了。
雖說不是自家的田,到底是先前辛辛苦苦育苗插秧給料理出來的,曹聞預備吃了早飯以後也出去巡看一二。
他伸展了下身子,回屋去準備做飯,剛到灶下抓起一把點火柴竟發現乾草堆上有一枚黃殼兒雞蛋。
比嬰兒拳頭大一圈,還有點熱乎乎的。
曹聞喲了一聲彎腰小心給撿了起來,怪不得那母雞死命的吆喝,原來是下蛋了。
他正要把蛋拿到灶台上,便見著許多鹽走了出來。
“瞧,雞下蛋了。”
許多鹽臉上有些倦色,抬眼看著在曹聞手裡的雞蛋,本是挺大的一枚,在曹聞那雙寬大的手上卻顯得格外的小巧精致了。
他微彎眼角,點了點頭。
“打了給伯母蒸個蛋羹吧。”
曹聞站起身把雞蛋放下:“伯母怎麽樣?”
許多鹽抿了下唇,道;‘娘昨天受了驚嚇又淋了雨,倒是好在沒發熱,不過身體虛起不來床,只怕得要休養幾日才行。’
“那便好生歇著,左右屋裡沒甚麽事要伯母做的。等待會兒天大亮了還是去鎮上拿點藥,萬一有什麽不適也有個防備。”
許多鹽也是這麽想的,原本家裡是有些常備藥物,只是那麽一場災雨,現在是什麽都沒了。
除此之外,生活起居的一些東西也是沒了,這些東西都得置辦才行。
兩人商量了一下,許多鹽熟知許母需要些什麽藥,就他去鎮上采買東西方便些,曹聞在家裡拾掇房子。
要買的東西有些多,曹聞也羅列了一些要置辦的東西交待,現在人多了,又分三間屋子睡,褥子得新添。
旁的倒是沒什麽,一應俱全的可以將就用,就連米糧曹聞都有先見之明的囤了一石回來。
“這些錢你拿著,到時候買......”
曹聞的錢還沒掏出來,許多鹽徑直便擺了手,已經蹭吃蹭住了,添置點東西還主要是他們母子倆用哪裡還好意思要曹聞的錢。
見人心意已定,曹聞無奈,只有依她的意思。
商定好以後,早飯也差不多了。
許多鹽先端了飯食進屋去給呂菱璧吃。
很多年已經沒有吃過早食的呂菱璧看著送到屋裡來的蛋羹和粥,方才醒了一會兒的她不免怔了怔。
還是年少時在邑安呂家的時候吃過,見此她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睡到了午時。
‘時辰還早,娘吃了飯再睡會兒,我去集市置辦些東西。’
呂菱璧見許多鹽這麽說,眉頭不由得凝了起來。
許多鹽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麽:‘娘放心吧,我已經和曹聞商量好了,隻管住下便是。到時候我們還是按計劃行事。’
呂菱璧也別無他法,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許多鹽。
‘吃飯吧。’
許多鹽添了一杓子蛋羹喂了過去。
鮮嫩的蛋羹入嘴,未覺雞蛋的腥臊,反倒是濃濃的香軟味道,呂菱璧詫異的看了許多鹽一眼:“這是?”
許多鹽看著他娘的神色,尷尬道:‘曹聞做的。’
呂菱璧猜出來了,一嘗這蒸蛋就不是自己兒子的手藝。
許多鹽打小不會做飯,後來裝作是女孩兒不得不學一些,但本質就沒長那跟會做飯的神經,除卻是最簡單的熬個粥燉個菜,旁的一概是叫人難以下口。
不過好在是農家窮苦,也吃不上什麽好東西,做個菜也就洗乾淨了往鍋裡燉,撒點鹽有個味道就行,且為了節省鹽也盡量往少裡撒便對了。
許多鹽那點子手藝也夠應付尋常人家。
“倒是不想他還會做飯,手藝也挺好的。”
呂菱璧昨晚上暈暈乎乎的,想來那口魚湯也是曹聞煨的,她常年喝藥泛苦的嘴昨晚上睡時都是少有的滿口鮮美。
“瞧來也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怎就跟鄭魁混在了一道。”
呂菱璧見許多鹽不接話,後知後覺的以為她誇曹聞讓他不高興了,正準備止住話頭時,卻聽許多鹽道:‘他以後不會再和鄭魁攪在一起了。以前是借了他的錢,不得不聽他的。再說他年紀小,受他表哥蠱惑也正常,往後斷了也算是及時懸崖勒馬。’
呂菱璧微微睜大了些眼睛,她默了默沒開口,倒是許多鹽覺得很不自在,連忙道:‘娘快吃飯吧。’
等照顧呂菱璧吃完飯出來,許多鹽見著曹聞還在把雜物間裡的東西往外搬。
一時間什麽蟑螂耗子的都在往外頭躥,大有一種老巢被端了的局勢。
曹聞拿著掃帚看見一個來一掃帚,可惜了蟲子太多根本打不完,索性由著它們躥出去,只要不滿屋子跑就行。
雜物間裡能用的木板棍棒的都收了起來,好些背簍簸箕都破了窟窿,單破了倒是還能用新的竹條補一補,可惜這些東西在屋裡堆放的久了早被腐朽了,稍一用力簸箕就被他捏斷成了片。
索性心一橫全丟去了灶房裡當柴火。
他手腳快,原本堆得滿滿的雜物間現在差不多已經全數空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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