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衣服進去,許多鹽看見曹聞站在門口尷尬的看了他一眼。
‘好了?我這就簽字畫押。’
曹聞乾咳了一聲:“家裡沒有紙筆。”
許多鹽:………
不過不是讀書人家,家裡沒紙筆倒也尋常。
‘那什麽時候擬好了你同我說一聲便是,我畫押。’
曹聞點點頭。
‘那我就先回去了。’
曹聞睜大了眼睛:“這就要回去?外頭已經刮風了,馬上就要下大雨。”
許多鹽當然曉得,大風大雨的,就是他放心得下他娘不懼怕這樣的雨天,可就家裡那茅草破屋,一旦下起大雨來必定四處漏水。
他娘到時候又咳嗽,還得這裡接水那裡堵雨,哪裡受得了這種折騰。
“等雨下過了再走吧。”
許多鹽搖了搖頭,兀自回屋去收拾了東西。
曹聞見此,賭氣一樣的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再不準備理會她了。
許多鹽一個小包袱來的,走時還是那個小包袱。
他臨走看了靜靜坐在屋裡的人一眼,想要同他說點什麽,可見人頭一別給躲開了,他索性緊著包袱出了門。
“等等。”
許多鹽走到了籬笆門口,卻又聽見屋裡的人突然叫了他一聲,旋即送上來了把油紙傘。
他本想說不用的,可是看著曹聞,還是把傘接了過來。
曹聞抓著傘柄,深看了許多鹽一眼。
“我同你說的話都作數,若是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肯定幫你收拾。”
“保重。”
許多鹽顫動了下唇,抽過了傘趕緊轉身便走,隻怕自己再多留一刻會有所動搖。
看著越走越遠的人,曹聞幽怨的靠在籬笆上,心裡苦哈哈。
她果然是討厭他的,同意了和離也就算了,離婚協議都沒簽竟然就趕緊收拾包袱回娘家了,生怕是晚了一刻就走不掉了一般。
也不說吃了午飯再走,昨天宰豬剩下的豬肺都沒吃,而且他還面都買了,交代的鹽也買了。
眼看著大風又大雨都留不住,鐵了心就要趕回家去。
曹聞不禁灰心的想,怕是在嫁給他之前,她就有了喜歡的人。
!
她不會是回去以後三天就給改嫁了吧!
昔年一連戰亂多年,戰死疆場的士兵成千上萬,老百姓流離失所,其間餓死病死之人不計其數,當朝人口極速銳減。
戰亂平息以後,皇帝為了鼓勵人口繁衍,曾下令鼓勵生育和寡婦改嫁。
現今寡婦改嫁已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也沒人敢說什麽不是,畢竟是朝廷所鼓舞。
許多鹽長得這麽好看,而且又沒什麽不好,那肯定……
想到有這層可能,曹聞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午後,一道閃電隱匿在白晝的光線中閃過,緊接著誇嚓一聲破裂的巨響,嚇得人一哆嗦。
白日裡的雷鳴沒有閃電作為預告,冷不伶仃的就是一聲驚雷,嚇得人後背發涼。
雷聲過後,豆大的雨點兒劈裡啪啦的砸了下來,不過須臾曠野上便落響了。
正在堂屋裡吃飯的曹聞聞聲放下了筷子,看著外頭的灰撲撲的雨幕,掐著時間許多鹽應該到家了才是。
想到她應當沒有被雨淋,他也就放心了一些,可卻是沒有胃口再往嘴裡送飯食了。
他由著飯菜擺在桌上,出神的走到了屋簷下,靜靜的看著滴滴答答的屋簷水變成一條連綿不斷的水柱。
雨大也就罷了,中途還伴隨著風聲和雷鳴,聲勢浩大的仿佛要把天地混做一體。
曹聞想著這麽大的雨,出門是不可能出門了,時辰又還早,乾脆打個盹兒算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蹲在屋簷角的母雞,尾巴和翅膀上的羽毛都有點濕,也不曉得剛才是不是貪新鮮去淋了雨。
時下看起來怪狼狽的,一人一雞大眼瞪小眼。
曹聞歎了口氣,想著還是把雞抱進灶房讓它在灶下算了,一舉頭望進灶屋裡,他發現灶房裡滴滴答答的,也不曉得屋頂哪裡破了洞,雨水正往屋裡流咧。
想到今天才盤回家來的糧食,曹聞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衝進了屋裡。
土坯茅草房子夏時四面透風倒是涼爽,可一到了下雨天氣方知窮寒的苦楚。
天色好時除了覺得屋裡蚊蟲多了些,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下起雨來才曉得不是這裡破了就是那裡漏了。
曹聞把家裡最大的洗腳盆先用來蓋在米面上,緊接著衝進裡屋,把輕巧些的盆子放在帳頂上接漏水,隨後又去把灶下堆柴的漏雨點給放置上接雨點家夥。
屋裡倒是漏的並不算厲害,水都是一滴一滴的下來的,惱人的是漏水的地方不少。
裝水的瓦盆器物有限,他隻能先把最要緊受不得潮的地方先接上,然後搬來梯子一邊從裡頭修補房頂。
一下午的時間曹聞都交待在了修補房頂上。
快到夜飯飯點時間,雨才算是有變小的趨勢。
大屁股薄翅膀的漲水蛾飛得一院子一屋簷都是,母雞都已經撐得蹲在屋簷角打起了盹兒來,見著曹聞出來,圓圓的眼睛又瞅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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