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的意思是地帶著上頭的莊稼可以一同賣給佃戶, 租賃的土地收成四成上繳朝廷, 三成繳給東家, 佃戶自余剩下的三成, 也就是說現在地裡的莊稼還得折算三成的價給錢家。
因未曾秋收,具體的收成誰也不曉得怎麽樣, 暫時就只能以往年的收成作為估算。
“莊上的理帳先生算下來除卻平地的十五兩銀子, 還要繳納五十斤的稻子, 折算的價格倒是劃算, 為五百文左右,這是水田的價格;土地的話算下來也差不多。”
曹聞把今天集會的事情攤開來跟許多鹽和呂菱璧說了一遍。
“錢家到底出了什麽事, 秋收前變賣土地是最麻煩的時候,竟在這關頭上賣地。”
“說法多, 也不知道哪個真哪個假, 倒是聽說是得罪了官員,這才急著填補窟窿。”
曹聞道:“想來是真的, 否則也不會那麽著急。”
許多鹽道:“這倒是跟我們沒什麽關系, 而下是思量的還是要不要把地買下來。”
若是不盤下土地,佃戶就得跟著土地易主, 新的東家是什麽人,又有些什麽規矩一概不知。
更甚者新的地主還會將佃戶驅逐,屆時眼看秋收,今年的地卻白種,佃戶少不得又要提著東西上門討好。
錢家也是不確信新的地主會如何,怕佃戶鬧事才想出把土地賣給佃戶以此來堵佃戶嘴的招數。
“鄉野地間,到底還是有田地才是好的,能有恰當的機會買下土地是一樁好事,更何況還是自己種慣了的地。”
曹聞聽呂菱璧這麽說,便曉得了她的意思,他轉頭又看向許多鹽。
許多鹽也點點頭:“有地確實會踏實不少,不管怎麽說,到底是有一畝三分地能種點東西。”
每年都有些產出不說,便是以後不種了也還能轉賣出去,也算是保本的營生。
只不過……他抬頭看向曹聞:“雖只有兩畝田地,但是算下來也要三十多兩了。”
曹聞應了一聲:“嗯,我本意是打算就先買下一畝水田,大家同意就去拿地契,若是沒這個打算,事情也便作罷。”
話畢,他掏出了手頭上有的錢,攏共十八兩銀子:“我手頭的錢能買下一畝水田來,秋收以後就能回些本錢。家裡的糧食也夠吃到秋收以後。我就是看你們的意思,要是也同意買地就先盤下一畝,若是沒有這個打算就靜觀其變,反正是對我們的威脅也算不得太大。”
“那還剩下一畝地跟著易主也是不恰當啊,誰曉得新的東家是什麽牛鬼蛇神。有田沒地,平素裡兩根菜都沒地方種。”
許多鹽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錢,隨後掏了自己的腰包:“就把手頭上種的田地都買下來吧,秋收以前節儉著些過便是了。”
呂菱璧見狀莞爾一笑:“娘攢的錢不多,但是也湊個數。”
話畢,也往桌上放了自己攢的錢。
許多鹽和呂菱璧先前為了走,早就開始攢錢,先時攢的不多,倒是到了曹家以後母子兩人都各自在掙錢有了一點積蓄。
現在不走了,錢拿出來置辦家業,兩人都很樂意。
曹聞見著桌上的銅板散碎銀子堆了個小山包,他眉心一動,想把許多鹽和呂菱璧湊的錢給還回去,卻被許多鹽按住了手腕:“既是一家人,有事自該同心同力。”
呂菱璧認可的點點頭:“是啊,阿聞,都是一家人總不能讓你一個人負擔著。”
“這些錢你就拿著,該做什麽做什麽,家裡的開銷先前都是你擔著,往後一家人都當一同負擔才是。”
曹聞心裡湧過一陣暖流,原是不好意思要他們出錢的,但話至此處,卻叫人不好拒絕:“好,聽伯母的,錢我就先收著,到時候有什麽就從我這裡出錢便是。”
他數了數銀子,三人一共湊出了三十五兩,他小心的收了起來,目前來說這幾乎已經是全部的家當了。
下午他便和許多鹽去莊子上繳納了銀子把地契拿到了手上。
“那麽多銀子就換了兩張薄紙,這未免也太貴了。”曹聞看著兩頁地契紙,確認無誤後才遞給許多鹽:“你保管著。”
“有地都不錯了,往後便再不是佃戶,不必多繳納那三成賦稅。”
許多鹽沒推讓,把契紙收了起來。
“方才我見莊子裡除了我們就沒見著還有佃戶去買地,只怕是這麽一大筆錢拿不出來,只能隨著土地易主了。”
曹聞歎了口氣,佃戶能吃個飽都已經難得了,哪裡還拿得出余錢來買地,今兒他們去過地契莊頭還挺驚訝,想來是疑惑竟然沒把他們家榨乾,還能拿出這麽多錢買地。
只是苦了坳子裡的鄉親,不曉得要遇到什麽樣的新主家。
曹聞琢磨不出錢家是會把地賣給哪個大戶,自然,賣給外地的也未可知。
“對了,近來可別再亂花消了,過兩日去取鐵鍋還得花錢。”
許多鹽提醒了曹聞一句,曉得他一貫是大手大腳。
“附近的公山幾乎都跑了個遍,能有的山貨也就那些,往後要賺點錢沒以前那麽容易了。”
現在最大的一茬也就只有等著秋收以後田地的收成,不過就那兩畝地也沒什麽東西,但好歹是下半年的糧食有了著落,沒那麽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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