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正背著手盯著後廚,聽到曹聞的聲音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擠兌倒: “山雞?我這食肆裡攏共都沒兩個客,誰還來吃比尋常雞貴一半的山雞?”
曹聞正想再推銷一下,掌櫃的先堵住他的話頭:“拿走,用不上。”
出來食肆,曹聞看著手裡的山雞。
這獵捕不易,將山貨出手換成錢好似也一樣不易。
他拎著山雞繼續沿街叫賣,眼睛搜尋著可能成為買主的人。
“欸,那小夥子,你那山貨怎麽賣?”
曹聞聽到聲音回頭,看見沿街有個袖子挽的老高的漢子,正站在一間叫流間酒肆的門口喊住了他。
“實誠買,便宜賣!”
曹聞連忙把山雞提了過去。
漢子翻看了一下雞的羽毛,油亮水滑,倒是如假包換的山雞。
“你這也不算肥啊,也就一兩斤的模樣,去毛不剩多少了。”
“山雞就是瘦的才香,隨意炒炒,下酒再好不過了。”
漢子抬起頭看著曹聞:“炒?”
曹聞頓了一下,恍然想起而今鐵鍋尚未普及,菜樣多是燉煮烤,一時間還給說順口了。
“就是烤著吃,撒點香料。”
漢子笑了一聲:“你倒是懂行。不過這雞我是買來讓內人煨湯吃的。”
話畢,他拎著雞從酒肆後門進去,順起一把秤稱了稱。
“一斤四兩,確也沒估錯。”
曹聞很上道:“便算大哥一斤,賀個節。”
漢子挑起眉:“那按四十文的價算?”
走地雞二十多文一斤不等,山雞多是有價無市,價格得翻倍,四十文算低價了。
這男人當真有點貪了,不過曹聞是誠心要賣,前頭也沒少碰霉頭,便沒和人爭論價格,豪爽道:“就按四十。”
漢子顯而易見的愉悅起來:“等著,我給你拿錢。”
空當功夫裡,曹聞看著院子裡堆著的大缸子,一股酒釀味道濃鬱在院子,愛酒的人嗅著好聞的很。
漢子數著一吊錢過來:“你點點看,四十文。”
曹聞收下,沒如何數,轉而道:“大哥酒肆可賣櫻桃酒?”
“別看我這酒肆小,酒的樣數可多。這鎮子上誰不曉得我們家的果酒,怎的,要來點兒?”
“我喝的少,就是問一聲您這兒釀不釀櫻桃酒。”
曹聞道:“我那兒有些野櫻桃,才從山裡摘的,您這兒釀酒用得上我給送過來。”
“這當兒櫻桃都罷市了,山上倒是還能尋見一二。”漢子嘀咕了兩句,隨後道:“你帶過來我瞧瞧吧,正好前兩日李鄉紳娘子做宴邀女眷要些甜果酒,酒肆裡的櫻桃酒不多了。”
曹聞原本就沒計劃能把那些野櫻桃拿出來叫賣賣出去,櫻桃太容易損壞了,現在天氣又大,帶出來走街串巷的要不得半日就都得壞。
若是能尋到有人收就是最好的,賣不出去也便只有自去了核兒,陰乾以後好保存,到時候拿去果點鋪子裡碰碰運氣。
果然讓些利出去,與人好說談以後賣旁的東西也更好出手些。
“成,明兒我趕早就同大哥送來。”
賣了雞後曹聞趕著回了家,這當頭在地裡熬著做活兒的都已經嫌夜色深回家了,一路上都寂靜的很。
方才到自家籬笆院兒,在夜風之中隱隱就能嗅到肉香氣兒了。
他快著步子進去,許多鹽當真依言把雞燉進了陶鍋裡。
曹聞雖是白日肉吃了飽足一頓,但忙碌了一下午,到這時辰也餓了。
他進灶房就忍不住上前揭開了鍋蓋,霧氣濃濃而起,隨之帶起的還有濃鬱的香味。
整燉的山雞在水裡沸騰,雖然沒有什麽別的佐料合燉在一起,可山雞的香味已經很足了,確實比自養的走地雞還要強些。
一鍋吃食,頓時讓人心裡也格外的滿足。
許多鹽正在灶下打理山雞毛。
他把齊整完好的羽毛一根根的整理出來,數量少可以做毽子,多了可以做成雞毛撣子。
總之這些不常能有的東西,對佃戶來說都是格外的珍貴。
到時候拿去集市賣,賺取三五個銅板那也是燭火錢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回來的人,本想問上一句山雞有沒有賣出去,但是見人空著手心情不錯的樣子想來也是已經出手。
於是便依舊不動聲色的坐在灶下。
曹聞見許多鹽都不搭理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他便自主動道:“山雞賣了四十文,是賣給的酒肆,讓明日把野櫻桃也送去,酒肆裡要用來釀酒。”
“這些錢……”
許多鹽安靜的聽著他說去集市的情況,雖什麽都沒說,卻是聽的認真,平平淡淡的瑣碎竟讓人覺得心裡怪安穩的。
半晌沒聽到人繼續說下去,許多鹽疑惑仰頭,就見著人把賣山雞的錢朝他遞了過來。
看著錢他楞了一下。
曹聞記得以前訓練他的教官曾在閑暇的時候給他埋怨過一句,結婚以後就沒有見過自己的工資卡。
他由此推斷出結婚人士錢都是要交給老婆管的,雖然教官不太情願的樣子,但規矩就是這樣。
“錢你收著吧。”
許多鹽眨了眨眸子,這人是不是傻子,竟然想著把錢交給他保管。
看著許多鹽不接,曹聞道:“家裡的用度開銷都要用錢,你拿著缺什麽就置辦,我不會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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