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鹽未動聲色,耳朵裡卻回蕩著那句:希望渺茫,也不一定全無可能。
他抬起頭,靜靜的看著擱在兩人之間釘的草率而並不牢固的木板,仿佛透過了木板看見了站在木板後面正在開解他的那個人。
許多鹽心裡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在聽到曹聞的聲音時變得越發強烈。
但又這個從痛苦之中產生的別樣想法而變得緊張起來,幾番掙扎後,他吐了口濁氣,豁然揚起了眉,眼中也多了一抹堅定。
曹聞見隔壁遲遲沒有回應,也不曉得許多鹽是不想應答他,還是說真的已經歇息下了。
他抬手扣了扣木板,歎了口氣,希望她能夠聽進去,可以想明白一些。
還有便是不要因為這件事同他起了齟齬才是,他頓了一會兒,折身準備出去,一扭頭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靜靜看著他的人。
曹聞眸子疏忽睜大了些:“你、你沒休息麽?”
許多鹽搖了搖頭。
“那我說的......”
‘我都聽到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許多鹽看著曹聞:‘謝謝。’
曹聞抿了下嘴,露出了笑容來:“你沒往心裡去就好。”
見許多鹽這麽說,曹聞長松了口氣,以為這事兒便算是過去了。
然則自此事以後的日子,曹聞發現許多鹽像是忽然變了個人一樣。
在他還沒琢磨出她究竟是屬意於什麽樣子的男子時,她竟開始對他噓寒問暖。
不僅和呂菱璧學怎麽做他喜歡的醃菜,知道他容易吸蚊蟲,還一早燒了艾草在他屋裡替他驅趕蚊蟲。
“啊啊啊~”
曹聞一邊出神的想著她到底怎麽了,一邊將拎進淨房的水桶放下,習慣性的將衣角一撩,準備將衣服直接扒下來衝澡。
他衣服撩到脖子處,反手正要關門,偏頭卻見著門邊不知什麽時候探進來了個腦袋。
曹聞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要把衣服放下來,短褐卻卡在他的脖子上越拉越緊。
他乾脆由著衣服掛在脖子上,雙手抱住了自己裸露出來的身體:“怎、怎麽了?”
許多鹽也是楞了一下,沒想到他進個門就那麽麻利的把衣服都給脫了一半。
‘那個,你把衣服換下來吧,我一起洗了。’
曹聞臉有點紅:“噢~”
說完他又反應過來:“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行。”
‘你洗不乾淨,我用皂角給你洗,曬幹了穿著沒有汗味會舒服些。’
“那好吧。”
曹聞微微吸了口氣,準備把衣服脫下來,轉頭幽幽的看了一眼在門口守著好似怕他出爾反爾衣服不給他了的人。
“要不然你......”
許多鹽眉心微動,後知後覺不該直盯著,這才背過了身去。
曹聞見狀趕緊躥到門後邊三五兩下把衣服扒了下來,從門縫裡遞了出去。
許多鹽看著從門縫裡伸出來的光溜溜的手,他眉心發緊慢慢接過衣服。
這小子以前也不這樣啊?怎麽跟防賊似的,脫個衣服都怕被人看了三分去,那能離經叛道喜歡男人麽?
他心裡不禁狐疑,也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太過熱乎了些,雖小有受到打擊,不過他還是吸了口氣。
試都不試,那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曹聞聽著腳步聲遠了,這才將門重新栓上。
他心裡七上八下的,這些日子他總是這樣,許多鹽突然就給他整不會了。
不過兩人倒還是照常去山裡采摘木薑子和花椒,雖是每日采集的東西不多,但木薑子和花椒的收購價格貴。
木薑子能賣上五十文一斤,花椒更甚,用途也多,多是用做藥材和香料,又能做食用調料,價格可以賣到一百五十文一斤。
一日只要能尋到一顆花椒樹,那便就是小一兩銀子的進項,幾乎拿到集市上就買了。
更甚還有人認熟了臉會提前預定,這些山貨根本不愁賣,愁的是有沒有那份運氣尋到山裡的花椒。
兩人總是冒險前去深山裡,行的路程也遠,倒是比尋常求穩的尋山貨人收獲要豐富許多。
這日一早起來天有些陰沉沉的,曹聞估摸著要下雨,便不準備再進山去尋山貨了,預備把積攢了幾日的山貨處理一下,集中帶去集市上賣了。
下雨天賣最好,沾點雨水看著格外新鮮還壓秤,全然不怕被太陽曬傷了壞品相。
曹聞正準備把折下來的木薑子和花椒葉子拿到灶房去,等著幹了能做助火柴,院子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嬌軟的姑娘聲音。
“阿鹽姐在家麽?”
曹家少有人來竄門,近來農忙,就是他大伯家裡都少有過來走動。
聽到陌生的聲音,還喊許多鹽喊得這麽親切,曹聞不免詫異。
他端著簸箕趕緊躥到了門欄邊。
“阿鹽姐!你在家太好了!”
正在後屋簷邊用米糠喂雞的許多鹽聽到聲音抬起了頭,一眼便瞧見了挽著個籃子站在院門外頭的小姑娘。
雙腳一墊一墊的,瞧見了他以後開心的揮了揮手,嘴角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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