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
曹聞聽到聲音,回過神來見著桌子上已經擺了碗筷,瞧著飯菜,他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身體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先前虛著,還隻全當是失血所致,實則身體也是餓的。
他快步過去,看著桌上的吃食不由得一楞。
四方竹桌上只有一盆……粥?
與其說是粥,倒不如說是一盆不見米粒的湯,連該是白花花的米湯都是清亮的,可見內裡究竟才幾粒米。
不等曹聞開口,許多鹽先用湯杓子攪動了一下湯粥,沉在盆底的米才稀稀拉拉的浮起來。
許多鹽顯然已經很有經驗,見狀立馬用杓子把粥米撈了起來裝進碗裡,同在那河溪裡捕那幾尾數量不多還狡黠的魚一樣。
接著兩碗帶了點米的米湯分成了兩碗,許多鹽面無表情推了一碗過去,自端了一碗,坐下便開始吃。
曹聞也跟著端起了碗,試探著送到嘴邊。
雖然米粒兒少,且湯米還夾雜著一些黃米殼兒,但煮出來的湯粥還是清甜的,曹聞幾口就把粥給喝完了。
夜裡兩個人就守著一盆寡粥吃了個乾淨。
第4章
飯後,天已經徹底黑了。
屋簷下可以看見天上已經有了些稀稀拉拉的星星。
曹聞背著手在院子裡打轉,仰著頭心不在焉的看著天上的繁星。
鄉野入夜安靜,一來燭火點著消耗的厲害農人不舍得點,二者沒甚麽可以消遣的活動,農戶人家吃了飯簡單收拾一二就上床歇息了,待到人定的時候都已經入了夢。
聽到洗碗的聲音,他後仰著脖子朝灶房裡偷瞄了一眼,見著許多鹽正在低著頭洗碗,他趕緊溜回了堂屋。
曹家的小茅房不大,中置堂屋,左右各一間屋子,右裡屋往上還搭了一間灶房。
自打曹家父母不在以後,左邊的那間屋子就用來堆雜物了,眼下什麽桌子凳子,木頭背簍等雜七雜八的東西已經把屋裡塞的滿滿的,獨隻右邊的臥房用來睡。
曹聞扒在右裡屋前瞧了一眼,果然,小屋裡就隻一張床鋪。
比外頭的榻子寬那麽幾寸,目測不足一米五,就現在他這身板一個人睡還周展的開,但要是兩個人往上一躺的話......那還不得手貼著手睡?!
想到這茬兒,曹聞臉一紅。
這成親了的年輕人自然是還有點睡前活動,曹聞雖然表示了今晚不會參加。
但要是躺著一塊兒擦槍走火的,她非想那啥的話,怎還好像先前那樣拒絕。
聽到灶房裡放碗碟的聲音,曹聞趕緊又從別的屋子竄回了堂屋。
他迅速躺在了榻子上,閉上了眼睛。
許多鹽收拾完灶房回來,正想著今晚怎麽睡,打呼的聲音反倒是先傳到了耳朵裡。
他看著曲著腿在榻子上睡著的男人,下意識放輕了動作,在腰間的圍襟上擦了擦手。
這人把他平素睡的地兒給佔了,他睡哪兒?
許多鹽頓了頓,在榻子邊站了會兒,隨後折身過去吹了燈,猶豫了片刻進了裡屋。
聽見關門的聲音,曹聞才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偏著腦袋見人再沒出來的意思,吐了口氣。
他舒展開手腳,這下可以舒坦的睡了。
翌日是端午,過節裡一派喜氣,今年又有地主大戶做祭祀,村裡清早就熱鬧起來了。
曹聞睡了一個大早上,還是外頭敲鑼打鼓的聲音把他給吵醒的。
他從榻子上起來,渾身僵硬的一甩頭便嘎嘎作響。
打開堂屋門,陽光直泄了進來,屋裡屋外都靜悄悄的,他發現許多鹽並沒有在家裡。
她沒叫自己起床,也沒有說去了哪裡!
“生氣了,肯定是生氣了!”
曹聞歎了口氣,昨天他那樣子,不僅拒絕了人家的暗示,又還長條條的睡在了外頭,這不是擺著新婚分房睡嘛,人家姑娘面上沒說,心裡肯定揣著不滿的。
只怕是覺得男人真不是好東西,嫁人前甜言蜜語,嫁人後連床都不讓睡一張。
小姑娘不好衝他發脾氣,受了委屈只有自己憋著,也只有在這上頭表達一下自己的情緒了。
曹聞頭疼。
真疼,裡外都疼那種。
他猜許多鹽要麽是去下地了,要麽就是去參加祭祀了。
地主主持祭祀祈雨集會,佃戶都得去參加儀式。
他才和東家的人起了齟齬,這當頭自是前去不恰當,但作為佃戶又不能不去。
一來寄人籬下不能拂人臉面,二則祈雨也是為了農桑之事,別說是佃戶,就是尋常農戶也對這事兒十分上心。
為了避嫌也恐怕也只有許多鹽過去了。
曹聞摸了摸空癟的肚子,昨晚上那點湯粥肚子連六成飽都沒有,湯水撐飽的肚子餓的又快。
他去灶房裡逛了一圈,灶火膛裡連一點熱溫都沒有,顯然早上是不曾升過火。
平寒農戶人家都隻吃兩頓,佃農人家一頓也尋常,這個點根本沒有做飯的習慣。
先時光顧著穿越重生異世的喜悅,都不曾關切現在的環境。
雖然記憶亂糟糟的理不太清楚,但曹家為人佃戶,家裡窮的叮當響卻肉眼可見。
現在就守著個茅草房子,和從東家那兒租借的幾畝薄地,家裡別說是存有幾個閑錢,就是連灶房米缸裡都沒兩碗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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