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然了曹聞的難處,也誠心道:“山裡也有些出路,除卻獵捕,也能采尋些山貨,自用拿去集市賣都行。倒是不必如獵戶一般一直守在山林中。”
“不過好的山貨也不好找,深山野林自不必說,多是懸崖峭壁,也是豁命謀生計。”
“山貨?都是些什麽?”
“像是什麽枸杞,草藥,山林野菜野果,不同時節生不同的。雖能有些進項,但也苦。”
曹聞了然道:“這有什麽,在地主底下何曾又不是如此謀生。”
獵戶點頭:“好說,我出門設陷阱獵捕要走不少地方,若是有見可尋的山貨,支應你一聲,你自行前去取。”
曹聞心裡愉悅,舉起手裡的碗:“以水代酒,謝了!”
獵戶也笑了笑,端起碗和曹聞碰了一下:“別急著謝我,我隻同你說哪裡有山貨,多是險要之地,凡事還得看你自己。”
曹聞笑道: “這比采好送我強的多。”
午後,林子裡少見光,天氣涼爽。
沒到最熱的三伏天,山裡頭都不必午睡。
既然是定了主意有事情乾,曹聞也沒歇息,下午就去尋山貨了。
一則是都上山來了,不能白浪費一趟;二來停著晚飯就又沒什麽著落。
吃飽了有力氣乾,獵戶借給了他一個背簍,裡面裝著一捆長麻繩,方便下崖爬樹。
另外還有一把長鐮刀,用來防身和開路。
獵戶給他指了東邊的方向,那頭有個小頂山,生的有些野櫻桃樹。
前段時間櫻桃成熟的時候有很多山禽過去吃櫻桃,他在那頭設陷阱還收獲不小。
只是他去的次數多了,山禽放聰明都不敢朝那頭走了。
現在月份遲,市面上的櫻桃差不多都罷了市,深山裡頭氣溫低,時節比山底下晚一些,運氣好的話還能摘點晚季櫻桃。
拿去鎮子上叫賣許比正當市的時候好賣一二。
好多東西就是一早一晚值錢,滿市都是的時候反倒是叫不起價來了。
兩人出了門就各走一方,曹聞手裡有了刀心裡也更踏實了些。
從到小腿肚子的山草叢裡穿過,他一邊走一邊揮著手裡的鐮刀,生生給開了一條小路出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才找到獵戶所說的地方。
這片兒比旁處高一些,更向陽一點,走過來都能看到午後的太陽了。
曹聞來不及抓一把被蚊蟲叮咬的發癢的小腿,先仰著脖子去看獵戶嘴裡的野櫻桃樹。
雜亂的樹木中,確有幾顆枝乾舒展的很開的櫻桃樹。
都端午了,櫻桃確實差不多罷市,地上一層成熟後落下的櫻桃,而今都腐爛成泥了,密密麻麻的都是些裸露的果核兒。
倒是證明這頭的櫻桃樹今年確實結了不少果子。
但樹上可見的果子已經很少了,零零星星的藏在葉子下。
曹聞盤算著若是仔細著摘,怎麽也還能有幾斤。
他連忙放下背簍,把鐮刀結實別在腰帶子上,從背簍裡取了一張跟荷葉有些像的山芋葉子便上了樹。
野櫻桃個頭很小,約莫只有小指頭尖那麽一點,口感微酸澀,摘上十多顆才一小捧。
曹聞的工具又不多,芋葉裝個半滿他又從樹上下來放進鋪墊好了芭蕉葉的背簍裡,又再次爬到樹上去,如此周而複始的摘著櫻桃。
上躥下跳間,倒是有些像隻矯健的猴子。
山林靜謐,鳥獸啄食,時間倒是也過得快.......
許多鹽從祭祀場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雲霞漫天。
他拖著酸痛疲乏的身體一步步往家裡走,身體虛弱的有點冒冷汗。
今兒搬拿東西最累了的活兒都往他身上安排也就罷了,中午佃戶有的一頓祭祀飯也被活兒拖著沒能吃上。
他怎麽會不曉得是因為曹聞得罪了東家,曉得他現在是曹家人,這是特意讓他坐冷板凳吃排頭。
許多鹽雖然不至於往心裡去,像他們這樣的人,哪裡又給主家置氣的份兒,沒有挨打已經是好運氣了。
只不過受此對待,他也不是石頭做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鬱。
好在是今兒的祭祀總算是過去了。
他加快著些步子。
到家時,籬笆門從外面扣著,那人傷著竟是還出門了。
第7章
許多鹽打開門,往著家裡田地的方向張望了兩眼,卻是並沒有瞧見人影。
他倒是沒擔心,畢竟人長了兩條腿,且都是已經成親的人了,又不是小娃子,難道天黑還不知自己回家不成。
當然不回來最好。
想到此處,許多鹽預備把飯做上,待會兒人要回來就一道吃飯。
他先去了灶下,抓起一把有點扎人的乾杉樹葉點燃了塞進灶膛裡,升起火後才往鍋裡添水。
米缸在碗櫃下頭,被一張舊麻布給蓋的很嚴實。
他蹲下身去搬出來,打開蓋子,缸裡黑黢黢一片。
許多鹽歎了口氣,缸裡的米已經見底了,勻著至多再吃個兩三頓。
來到曹家這些日子,雖然曹聞沒有在家裡,但是他卻從不曾大肆食用家裡的糧食。
一天裡他隻吃一頓稀粥,雖然反感來到這個家裡,但卻不曾胡亂損壞這裡的東西,他窮慣了,知道一米一線的不易。
可米本就不多,再節省著吃也有吃乾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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