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水瓢給曹聞舀水。
“我來。”
曹聞上前去奪過了水瓢。
許多鹽看了一眼灶房窗外的山豬,問曹聞打算把它怎麽處理。
曹聞想的是燙了豬毛以後自行剖了,到時候自留些肉下來放著吃,其余的賣到肉市去。
但是進了灶房才發覺家裡沒有專門剖肉的刀具,這些東西還得是屠戶才齊全,光有把菜刀可很難辦成事。
為此他猶豫現在是直接把整豬給肉市,還是說請個屠戶來家裡幫忙處理。
許多鹽雖然在村子裡生活了好多年,可宰豬的記憶尚且還停留在兒時他爹還在的時候,後頭輾轉顛簸,吃口葷腥都是少數,家裡哪裡還有條件養得起牲口,自是對處理這些沒什麽經驗。
不過他思考了片刻,還是道:‘死豬血悶久了會壞肉,不如找個屠戶把山豬賣給他算了。’
曹聞合計了一下好像也成,倒是還省得把山豬送去肉市了,做屠戶的人家大抵都有自己的托運板車。
定下以後,他提著水去匆匆衝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裳便直奔屠戶家。
“這不是坳子裡的曹聞麽。”
出了曹家坳地界,在坳子邊上就一戶殺豬匠。
這當兒老屠戶一隻光腳踩在長凳上,正在院兒裡的桃樹下吃夜飯。
曹聞遠見著四方桌上有一壇子酒,外在一疊拍胡瓜和臘味豬肝兒。
老屠戶嘴裡吃著下酒菜,嘴裡哼哼叨叨的,好不愜意。
老家夥瞧著昏昏沉沉的,耳朵卻精得很,曹聞還沒到院門口屠戶便聽見了動靜,扯著脖子招呼了一聲。
“李伯,吃夜飯呢。”
屠戶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的應了一聲:“有事兒啊?”
雖是詢問,但看起來卻並不好說話,似是做慣了回絕人請求的事情。
曹聞也不是去給人借錢,徑直便大著步子過去了,放輕聲音說明了來意。
“宰豬?”
屠戶聞言瞪直了老眼,不可置信道:“你們佃戶還養牲口啊?”
“不交給主家?還用得著旁人去宰?可別到時候我前腳收了牲口拿了錢,主家的人後腳就來了,我可不愛扯這些皮。”
曹聞自是聽出了對佃戶的瞧不起,不過也都是尋常,他道:“不是自養的,山貨。李伯若是不得空跑一趟,那我再去問問村頭的田屠戶收不收。”
話音剛落,李屠戶便收起了踩在凳子上的腳,連忙問道:“你說是山貨?”
曹聞點點頭:“今天才弄到的,就是不曉得李伯收不收。”
一聽是山裡的貨,屠戶頓時就來了興致,且不說他不會把生意白白讓給村裡的其他屠戶,更何況是價格比自養的牲口貴上翻倍的山味。
“你小子不是跟在錢家手底下做事兒麽,什麽時候竟然學了獵戶那一手?”
屠戶得到確切答覆頓時換了一副神色,幾次才把腳塞進踩平了後腳跟兒的布鞋裡站起身來:“山貨肯定是收的,走,這就瞧瞧去!”
曹聞見人態度轉變,急切要去驗貨的模樣,提醒道:“李伯把家夥什帶上吧,貨真價實的山貨,省得待會兒再折回來。”
“得得得。”
屠戶背著手衝著屋裡喊了一聲:“把我家夥什提出來!”
不過須臾便有個頗為壯碩的婦人提著一整套的宰豬工具出來,婦人瞧了曹聞一眼,折身問屠戶:“這一夜了又要上哪兒去?”
“婦道人家過問那麽多作甚,去曹侄兒家一趟。”
獵戶把刀具簍子佩到腰上,嘟嚷了一句。
婦人也是脾氣頗大的嗤了一聲,沒再扭著獵戶問,都沒跟曹聞招呼一聲就回了屋。
兩人到曹家的時候,許多鹽已經把水都燒沸了。
“壯啊,壯!還是頭公的,這肉好!”
“零散賣拿去酒樓都好出手咧。”
屠戶圍著山豬轉了一圈,左右翻了又翻,嘴裡忍不住讚歎。
話畢,又覺得有些失言,怕人拿著這話熬價格,他轉而看向曹聞和站在他身後的許多鹽:“曹侄兒想賣個什麽價啊?”
“這東西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弄回來的,念著一個村兒,這樁好生意我頭一個便想到了李伯,您可得開個公道價格。”
“好說,好說。”
屠戶抬起手比了個三又比了個五:“如何,大伯可絕對沒有壓你價,放出去這價格都絕對隻高不低的。”
曹聞今兒在集市豬肉攤上買的豬肉是二十文一斤,倒不是什麽頂好的肉,像這般山貨在尋常豬肉上價格翻個倍是基礎的。
但是毛豬價格肯定要低於市面價格不少,先前他的山雞低價賣的也才四十,這個價也不錯了。
只不過得心啊肺的全部賣給屠戶,他們就沒得自留。
轉念一想,山豬價格比尋常市面上的豬肉貴,他們拿賣了的錢再去買些肉便是。
這山豬味道比自養的豬肉味兒要衝,若是沒有好的料子烹煮還有些難以下口,還得是大戶人家或是酒樓食肆廚房買去烹煮才好吃。
他尋求意見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許多鹽,見他也沒有異議,便應了下來:“就依李伯的。”
屠戶見生意談了下來,樂呵呵的搓了搓手:“得嘞,這就稱重處理。”
“按照老規矩上家裡宰豬留送豬血,只是你這山豬怕放不出什麽血了,到時候就留你們一籠心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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