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回搖頭:“你一身傷病,氣脈極虛,就這麽獨自出去,會有危險。況且大夫已經在備藥了,往後蠱毒要解,殘魂也要補,住在家中會方便許多。”
鳳懷月自然想解毒補魂,但他也擔心溟沉,就算自己要留下治病,至少也得先報個信,於是還是堅持要出去住一陣。余回拗不過他,隻好道:“好吧,你想去哪裡住,我這就差人去安排。”
鳳懷月在魯班城中沒幾個朋友,也不想連累阿金,便說仍要住在先前的客棧,又補充,一個人住,或者你們若是不放心我,安排一些守衛也行,但重點還是一個人。
余回自然能聽出這份弦外之音,他往門外看了一眼,見司危似乎並無意見,便道:“我先讓人去準備客棧,至於具體要怎麽住,幾人住,往後再慢慢商議。”
鳳懷月壓低聲音問:“能商議出我想要的結果嗎?”
余回答:“你若實在不願,他自然不會勉強。三百年前你能指著他的鼻子罵,現在更不必拘謹害怕,想要什麽就說什麽,他只會更加慣著。”
真的假的。鳳懷月清清嗓子,對門外嚷嚷:“我要一個人去客棧住!”
司危一口回絕:“休想。”
鳳懷月:“……”
余回:“……”
余回解釋:“他在枯爪城中替你找了三百年的魂,現在腦子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得往回養一養。”
鳳懷月聽得一愣,他知道那具偶人身上有自己的殘魂,但當時只顧著激動震驚,確實並未想過殘魂是從何而來,隻當是那場爆炸將自己的魂魄震出裂縫,被司危抓走一半,被溟沉連人帶魂地抓走了另一半。現在一聽,原來並不是這樣嗎?
余回道:“你的魂魄被大火燒得四處散落,想找全並不容易。”
是司危及時用結界封住了整座城,又將枯骨凶妖馴化為奴隸,命他們日複一日地,把那些落在風與泥裡的殘魂一片一片撿出來,直到最後拚出一個模糊的影子。鳳懷月瞠目結舌,他原以為自己在楊莊的歲月已經足夠枯燥,卻不曾想還有一個更枯燥的,能在妖城中找魂找上三百年。
而且還是替自己找的。
余回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不能多留。你先安心休息,若不想睡覺,這彭府花園是你先前最喜歡的,失憶了,正好再重新逛一次。”
鳳懷月本來想讓他將門口的司危也一起帶走,但轉念一想,找了三百年的魂。
氣焰就先矮去一截。
司危問:“你還預備盯著他的背影看多久?”
鳳懷月將視線收回來,不看就不看。
他稍微有些別扭,先前以為兩人只不過是曾經有過一段糾葛,哪怕當真愛之如狂,如今也早該成了往事,該分也還是能分,但眼下有了枯骨城的三百年,有些話就不是很好提了。
司危走了過來。
鳳懷月本能往後一縮,縮完覺得不太好,於是又象征性地往前稍微一挪。司危順勢扯住他的一點臉頰,捏了兩把,皺眉道:“想不起往事,倒是一點沒忘毀我結界的本事。”
這話說的,你關著我,難道我還不能跑嗎?鳳懷月將他的手一巴掌拍掉,司危又用拇指蹭過他的下巴,俯身在那裡極快地親了一口。
鳳懷月比較崩潰,實不相瞞,我又想跑。
司危警告:“你敢。”
鳳懷月:“……我還沒說。”
“你不必說。”司危道,“也別想跑。”
同樣是禁足自己,另一位清江仙主說出來的話,明顯就要順耳許多。鳳懷月原本打算看在三百年的面子上,對這位瞻明仙主好一點,但很快他就發現,並不能好,因為只要稍微給對方一點好臉色,立刻就會換來一陣授受不親。他手忙腳亂捂著自己的衣襟,差點扯起嗓子喊救命,最後沒有成功喊出來,並不是因為不想喊,而是因為沒法喊。
司危咬著他的唇瓣,又將舌尖送進去,鳳懷月拒絕不得,簡直五雷轟頂。房間裡曖昧的水聲聽得他面紅耳赤,怎麽親還能親出這驚天動靜,於是屈起膝蓋往上一頂,卻被司危一把壓了回去。
鳳懷月趁機奪回一點呼吸,緊急叫停:“我失憶了!”
司危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親!鳳懷月沒推走他,反倒推出幾分欲拒還迎的情趣,扇巴掌也扇得沒什麽力氣,司危咬住那細細的手腕,低眼看著他笑,笑得鳳懷月又無語又驚悚,求饒道:“你能不能稍微冷靜一些,我又想不起那些往事,現在看你同看路上的張三李四並無區別,假如有個張三不分青紅皂白,也這麽同你親熱,這事它對嗎?”
“不對。”
“那要怎麽辦?”
“殺了他。”
司危說著,又低頭咬住他的唇瓣,啞聲道:“那你便殺了我吧。”
鳳懷月:“……”
你能不能稍微正常一點。
司危在他耳邊問:“那天是誰救了你?”
鳳懷月拒絕:“我不想說。”
司危道:“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
鳳懷月心裡一緊,這回他終於將人推開,坐起來警告道:“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司危一笑:“是很好的朋友,為何不肯說?你也知道他心裡有鬼。”
鳳懷月噎了一噎,道:“總之這事我會自己問,不用你插手,他將我照顧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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