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尊黑面神出現的太過突兀,周圍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卷起樂器與美酒跑路,只有鳳懷月還躺在船裡,坐起來問他:“我又怎麽沒體統了?”
司危道:“讓你守著煉丹爐,你就是這般守的?”
鳳懷月聽到煉丹爐,就滿肚子火,罵他:“我為什麽要替你守著那煙熏火燎的煉丹爐,我又不是被你綁到六合山的妖奴!”
司危眉梢微微一揚,頗有深意地說:“你要是有這方面的愛好,我也能配合。”
鳳懷月瞪圓了眼睛,待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後,二話不說,撿起船上的香包就劈頭蓋臉地往過砸,誰有給你當奴隸的愛好,變態吧,這麽愛綁人,你怎麽不乾脆去雜貨鋪子裡給人編筐。
他將手邊能丟的所有東西都丟了個空,又趁機道:“我要去蓬萊山看雲海玩。”
司危點頭:“好,去吧。”
答應得這麽爽快,鳳懷月倒有些不適應,不過因為有求於人嘛,所以他收起尖銳的牙口,換上一副比較乖巧的表情,繼續說:“但是依照我的修為,應該不夠資格進蓬萊山。”
司危道:“我陪你。”
鳳懷月立刻拒絕,不要,我想一個人去。
司危頓了頓:“那就報我的名字。”
鳳懷月喜出望外:“這樣就行?好,這可是你親口說的!”
現實中的鳳懷月一邊做著這場夢,一邊迷迷糊糊地想,照這麽看,這位瞻明仙主,其實還算不錯嘛,有求必應的。他神魂覆在夢中的自己身上,也隨著一道興致勃勃去了蓬萊山,然後又隨他一道……被灰頭土臉地趕了出來。
其實好像是可以混進去的,因為看守山門的弟子起初只是面露難色,並沒有嚴詞拒絕,他們是在聽到“瞻明仙主”四個字後,才變得態度強硬起來,惡狠狠地開始舉起棒子趕人。
鳳懷月頭上被打了個包,百思不得其解,找到司危質問,不是說報你的名字嗎?
司危漫不經心地研究著面前棋盤,回答說:“我隻說報我的名字,又沒說報完我的名字,你就一定能進去。蓬萊山那群老頭被我欺負壓榨多年,不堪重負,近日專門在山中養了一百八十條惡犬,就是用來攆我的。現在既然你也沒日出可賞了,不如繼續去守煉丹爐。”
鳳懷月簡直氣得想死。
現實中的鳳懷月卻笑出聲,若不是耳邊有一迭聲的“仙師”叫嚷,他還想要再睡一陣。醒來也依舊沉浸在夢中,想著那艘穿梭在星海之間的綺麗船隻,浪蕩浮誇,確實快樂的很。那麽將來自己到底要不要洗心革面,做一個踏實樸素的日子人,這件事還要再議。
阿金好奇:“仙師夢到什麽好東西了,一直在笑。”
鳳懷月“邦邦”敲他的腦袋,不滿抱怨:“知道我在夢好東西,為何要不知趣地叫醒?”
阿金捂著頭道:“我也不想叫的,但是皇宮內的那場爭鬥已經結束了,我剛剛聽到有路人在說,皇帝即將舉辦一場隆重的慶典,正在四處找丞相,我們還要回去嗎?”
“回去,當然要回去,不回去怎麽殺他。”鳳懷月活動了一下筋骨,暫時將夢境封存於心,他道,“不過不能就這麽孤家寡人地回去,我們得帶些幫手。”
皇宮裡,一場新的宴席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將軍夫婦的屍首已經被拋入虎山,皇帝坐在龍椅之上,滿臉皆是掩蓋不住的喜色。自己贏了,徹底贏了,往後再也沒有人能約束自己,何為無所顧忌,何為隨心所欲,他腦子裡已經湧現出了一萬個畫面,又高聲問:“朕所宣召的那些才子呢,為何還沒有進宮?”
“回皇上,來了,來了!”太監連滾帶爬地進來,結結巴巴半天,卻不是說才子來了,而是丞相來了。
丞相也不是獨自來的,他帶了整整一支軍隊,已經氣勢洶洶殺進了宮門。
皇帝震驚:“什麽?”
太監扯起嗓子哭道:“丞相反了啊!所有的侍衛都被他殺了!”
皇帝一屁股跌坐在地,他粗喘著氣,聽著正由遠及近的殺戮聲,思緒不可避免地再度回到了前世那一天,也是一樣浩浩蕩蕩的軍隊,一樣的殺戮,一樣的絕望。丞相,怎麽會是丞相,他不是與朕一樣,隻想過最自由的日子嗎?
高大的朱紅大門轟然倒塌。
那由五百名殘兵組成的軍隊,像螞蟥一般湧入殿中,將皇帝死死壓製在了身下。
“不!”他掙扎嘶吼著,努力想要掙脫,根植於前世的恐懼卻像看不見的大網,將他牢牢禁錮其中,腐臭的酒水淅淅瀝瀝從他頭髮上滲透出來,也從他那張被將軍夫人啃咬得只剩一半的臉龐上滲透出來,鼻孔艱難地張合,又像是被浸回了酒缸裡。
他最終用恐懼溺死了自己。
而在他徹底咽氣的瞬間,這一重千絲幻境也分崩離析,化為一片虛無的影。
鳳懷月與阿金重重跌坐在地。
“仙師,仙師,我們成功了!”阿金喜極而泣。
鳳懷月被他推得晃來晃去,眼花頭暈,也笑道:“那還不快些去領賞?”
阿金道:“好,我這就去仙督府中登記,但今天應該是拿不到錢的,得等兩日才能去領,仙師要隨我一起去嗎?”
“一起去,也行。”鳳懷月站起來,“不過你得先陪我去買樣東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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